车过郑州黄河大桥。

　　黄河，经过了甘肃段的九曲十八弯，陕北高原段壶口瀑布的奔腾咆哮，河南三门峡段的中流砥柱，到了这里，水势终于平缓而顺畅。河道开阔，河中的泥沙淤积成沙洲，上面长满了茂密的青草。河的北岸，有近十里地的滩地。没有大水的年份，滩地上种满的庄稼，一眼望不到边。

　　此时，太阳高悬在西边，河水波光粼粼。

　　西边天上有一片云。这片云很长，遮盖了半边的天空。

　　古诗中经常出现“长天”“长云”等意向，想来和古人经常在室外行走，或者经常要经历长达几个月的漫长旅程，随时和天空、大地、树木、河流等自然景象相处有关吧。

　　这片云的根部（最靠近西边的）呈椭圆形，向上扩散，渐次舒展，呈羽毛状、鱼鳞状，整体看来，像一片鸟的翅膀。阳光照在这片云上，烧出了一片火红的颜色。

　　整片天空，似乎燃烧起来。

　　火红的翅膀倒映在水中，水中的倒影和天空的彤云在水天相接处相连，而此时的太阳，恰好给这只鸟，镶嵌了一只光芒万丈的眼睛。

　　整个天地，似乎都被这只凤凰宏大的气势所笼罩。

　　这一刻，我蓦然明白，在古人笔下，为什么总会有那种气度恢弘的气度。这固然和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有关，更应该和他们在大地上行走，在星空下沉思，全身心去领受、感悟大自然中所有美景有关吧。

　　庄子笔下的大鹏鸟，光是脊背就有几千里，垂下来的翅膀像天上垂下来的云。莫不是他也是从天空中类似的长云得到的灵感？

　　关于凤凰是否真实存在，在学术界历来有不同的观点，但作为文学素材，作家和诗人赋予凤凰丰富又独特的内涵。

　　司马相如的“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借凤凰表达了自己对心上人热烈而执着的追求；李白的“凤凰台上凤凰游，风去台空江自流”，着意突出人事之“变”，与自然界的永恒形成鲜明对比；李贺的“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写出了音乐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人效果，生动地记录下李凭弹奏箜篌的高超技艺。

　　到了现代，更有郭沫若的《凤凰涅槃》，借用凤凰集香木而自焚，又在烈火中重生的典故，郑重地宣告，一个民族在“死灰中更生”的新时代已经到来。

　　车过黄河，已经进入古时被称为河内、怀川的焦作境内。正值秋季，一眼望去，田野里长满了玉米、大豆、花生等农作物，一派丰收的景象。怀川大地，在历史上也是一片文化热土，曾涌现韩愈、李商隐、朱载堉、山涛、李唐等文化名人。

　　不知道，巍巍太行，滔滔黄河，肥沃的土地，还有天空变幻莫测的长云，是否给他们以精神的滋养？

　　回家后，看朋友圈，大家都在晒那天火红的晚霞，那片燃烧的火翼。

　　作者简介：

　　石永刚，河南省修武县第一中学语文教师，副校长。热爱教学和写作。有200余篇散文和论文发表报刊。出版有散文集《盛有鸟儿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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