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怎一个冷字了得？

　　李老汉浑身瑟缩着，肚子咕噜噜地叫个不停。

　　为了搭上乡下到县城的早班车，为了能赶上去深圳的汽车，他可是起了个大早，踏着厚厚的积雪，嘎吱吱地走上两里地，才坐上到县城的汽车，如今终于上了车，买了座位，此时，他才觉得身上的秋衣秋裤已经湿透——冷嗖嗖。

　　到了县城车站，匆匆下车，那里空无闲人，除了急匆匆赶路的，想找个小商贩买点吃的都难，想一想，算了吧。身为劳苦大众一员，忍是专长。冷和饿算得了什么？

　　就这样想着，他坐上了去深圳的汽车，不久车就启动了，他有点儿庆幸自己时间把握得好！处于这样一种开心中，想想不久就能与儿孙一家人团聚，内心甭提有多开心！

　　李老汉脑海里浮现出一家人一起吃年夜饭的场景来，哎，说起来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次儿子带着儿媳和孙儿回来过年，一家人其乐融融，年味十足。两岁的孙儿长得虎头虎脑，双手背后，学他走路的样子，甚是可爱，老汉一把抱起他，用他的络腮胡子刺挠那稚嫩的小脸，因为他喜欢听孙儿那咯咯的笑声，然后让孙儿求饶般亲他一口，他再抱着孙儿转一圈，然后假装累的样子，放下他。这种快乐属于他爷孙俩的，越想对孙子的想念越要紧，最近晚上睡不着觉。老汉干脆直接找他去，想想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下代人吗？自己过着啥劲呢？

　　今年儿子那边因为疫情，又不能回来了，老汉在乡下也没感觉到有啥异样，也不懂疫情到底是个啥情况。因为疫情，家人不能团聚；因为疫情好多地方被“禁足”；因为疫情，自己的病不得医治，该死的疫情耽搁了好多事情。

　　去年李老汉开始觉得胃不舒服，偶尔去向医院抓点儿药，一个人的饭菜难免凑合，再说他一个人也懒散惯了，胃有点儿小毛病也很正常，儿子每月都会给他寄钱，李老汉也舍不得花，农村除了添香随礼用钱，至于其他，李老汉是能省则省，手里也存了点儿积蓄。

　　这次，李老汉不顾村里反对，带着他的全部积蓄毅然决然地搭乘专车去深圳，因为孙子始终牵挂着他的心。无论他病情有多严重，他以为人老了，没个小毛病也不正常，能算个啥呢？

　　一路上鹅毛大雪下个不停，路面车流不息，司机是轻车熟路，开得那叫一个稳当。不知不觉到了服务区，李老汉买了一包泡面，充充饥，这才稍微暖和一点儿。

　　内心急切盼望见到亲人，想着想着打起盹来，迷迷糊糊做起梦来。梦中他跟孙子在戏耍，可是他就是追不上孙子，孙子跟他玩躲猫猫，他找呀找，急得他一头汗，恐怕孙子丢了或被坏人抱走了，最后梦被惊醒了……

　　李老汉心里不是味，咋会做这样的梦呢？他想等见了孙子，我一定看好他，不让他乱跑。想着想着咳嗽了几声，顿感身上一阵寒颤。他心想总不会要感冒吧，真感冒了平时也是熬一熬就好了。想着想着心情也放松了，刚才的梦也确实令他心里一阵紧张。

　　又一次到服务区，李老汉又买了一包泡面，继续充饥，他想大概晚上十二点能到儿子那，怕儿子担心他没吃饭，也不想麻烦儿媳夜里再给自己做饭吃，三五分钟吃完就赶紧上车了。

　　此时，南方的雪下得零散，像个无精打采的老人，漫无目的地找落脚处，雪零星飘落到他脖子里，不觉打起冷颤来，老汉发出感慨：“还是车上暖和呀！”他长出一口气，内心坚定着一种念头——再忍一忍就到儿子家了，想想也不觉得冷了，亦或是冻得麻木了。

　　看着大巴车上的时间，他也不敢闭眼了，生怕睡熟被拉过目的地了。在急切中，等时间也是一种煎熬。终于司机告诉他可以下车了，他给儿子打电话，儿子早已在事先说好的地方等着他呢。到了家里，孙子早已熟睡，老汉看一眼床上那可爱的孙子已经长得很长的个头，心中甚是欢喜，也没多打扰。

　　安排好后，就休息了。一路上的困顿让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他又一次进入梦乡，梦里他被医生抓走了，被隔离了——因为他咳嗽且发烧。老汉想不就咳嗽、发个小烧，至于吗？也不知是梦境，也不知是现实，李老汉裹紧了被子，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他感觉无力，咳嗽后痰液带血丝，经测量体温还真是发烧。儿媳发出感慨：这可咋办啊？孙子也不能让他抱一抱了，连亲近也不能了。无奈，儿媳催促带他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刚好也全面体检一下。

　　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让住院观察，过了几天检查结果出来了，李老汉胃癌晚期，结果一出，仿佛五雷轰顶，儿子内心一阵内疚，不能让爹知道结果，住院治疗，哪怕无济于事，也不能保守治疗。李老汉住院后内心一直有个疑问，到底是个啥情况呀？儿子上班也忙，媳妇要照看孙子，自己在医院待着，也不让回家抱孙子，大概一周后，他实在不愿待在医院了。他要回家过年，他要一家人团聚，不顾医生劝阻，他办理了出院手续，才得知自己是癌症晚期。

　　此刻的他，一下子泪流满面，想想这一生就要没了，马上要和老婆在阴间团聚，他要做最后的事情，为儿孙做一些事情，他选择了悄悄地消失，给儿子打了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他不听劝阻毅然决然地走了……

　　不久后，深圳新闻报道了一场交通事故，造成一位老人死亡，急询家人认领及处理后事……

　　作者简介：

　　郑秀丽，河南省遂平县初级中学语文教师，中共党员。喜欢文学，热爱运动、虚心学习，兴趣广泛。在教育这块圣地里积极向上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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