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通知!新文件来了，男教师的好消息，现在不分男、女，教龄够就可以申报职称晋升，和前几天符合绿色通道(倾斜政策)的人员一样……”业务群蹦出的这则信息顿时吸引了我。

　　我感慨良多：今年晋级，我校八十多名教师没有一个人申报，尽管中高、中一都有指标。原因很简单，够条件的去年都通过正常途径或者绿色通道晋上了。这在我校数十年的历史上都是首次。

　　——由“人等指标”到“指标等人”。

　　回想以前，晋级之难，难于上青天!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争一个晋级指标，惨烈无比。像我这样不会争的，当然毫无例外的年年落选。从2001年的中学二级起，我就成了“房檐下的麻雀——淋(轮)不着”，不管我怎么努力，晋级始终与我绝缘。要么是差个条件，要么条件够了又排不上，甚至干脆没指标。眼看着同时参加工作的一个个都晋了级，眼看着比我工作晚的一个个都晋了级，眼看着同时参加工作的晋上了高级，眼看着比我工作晚的晋上了高级——我却始终原地踏步，“一年一年又一年，年年晋级没有咱!”

　　渐渐的，晋级成了我的忌讳。谁偶尔谈及，尽管没做错什么，我总是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的疮疤被人揭开鉴赏一样。不是英雄，却也气短。别人听罢我还是老中二，总是叹息几声，居高临下的为我鸣一番不平。收获了别人的恩赐，我缩脖收身，唯唯诺诺的连连致谢。

　　渐渐的，晋级成了我的一个心结。每每想起，便如同心上压了一块大石头。同学同事，有的转行干的风生水起，有的晋上了高级云淡风轻，只有自己还在大毒太阳下一脸汗一脸泥的挣扎，不知何时是尽头。我也不平，不是说天道酬勤吗，明明那么努力，那么踏实，为什么辛辛苦苦却奋斗到了最底层?

　　有时我也怀疑，怀疑自己的路，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的价值。“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老大臣怆然涕下，是为公;我仰天长啸，却是为私。

　　漫漫长路，我在羞辱中卑微独行。也知道晋级证明不了什么，可总觉得晋不了级却证明了自己不行。时间越久，这种感觉越强烈。别人倒不一定这么看。

　　每年晋级，对着少得可怜的指标，对着长得吓人的排名，我总要长吁短叹一番。仿佛一位农民忙忙碌碌干了一年又一年，到了收获的季节，却总是颗粒无收，那种沮丧和失落难以言表。

　　终于，“千年的媳妇儿熬成了婆”，2018年，在等待了十八年之后，我得以侥幸晋上了中一，时年我四十有余。跟我一起晋上中一的，还有初中时教我的历史老师，他1992年参加的工作。

　　晋上了级，我却兴奋不起来。我知道还有很多我比我大的同事，比如办公室里我对面坐的老校长，比如中二退休了的老主任，比如我校的其他几个老教师，他们都在中二里卑微的活着，延续着我十八年的心酸。

　　没想到的是，这把辛酸泪，终于流到了头，农村教师熬到了头。2019年，河南省出台政策，农村教师够条件和年限的，经过评审都可以晋级。

　　当年，我校所有够条件的老教师，包括刚刚够中高条件的“新”教师，全都顺利晋上了级。这也说明了原来没能晋级，并不是因为他们素质不高。

　　到了今年，这不，政策进一步放宽，男女教师享受绿色通道年限都一样了。只要够条件，再也不用费尽心机挤独木桥，都可以有尊严的从容晋级了。

　　这意味着像我那样的晋级史将成为历史，农村教师“晋级难”将真的成为历史!他们曾经在艰苦的条件下撑起了农村教育的天空，如今享受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政策，必将迸发出更大的热情和创造力，让这片天空更蓝更美!

作者简介：

　　程守胜，滑县留固一中语文教师。滑县最美乡村教师，滑县名班主任，滑县学术技术带头人，滑县作家协会会员。喜欢舞文弄墨，聊以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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