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 | 刘 蕊:母亲的粗豆角
摘要:“馁年轻也知道粗嘞好吃!” “耶,这时候的人很多都不认这,这闺女还知道这好吃嘞。” 几个脸上饱经风霜的农妇情不自禁的轮番夸我。 “真会挑”,旁边一个农妇看我光挑粗壮的…… |
“馁年轻也知道粗嘞好吃!”
“耶,这时候的人很多都不认这,这闺女还知道这好吃嘞。”
几个脸上饱经风霜的农妇情不自禁的轮番夸我。
“真会挑”,旁边一个农妇看我光挑粗壮的粗豆角边称赞。
粗豆角,应该是自然长成的,成长的天数稍长还没有皮软的那种。
粗豆角,颜色白皙,看起来像个笨笨的小胖墩,很富有的样子,但单单是豆荚肉比较厚实,里面的种子还不成熟。又像个年龄很小很小的小胖墩,稚嫩、可爱。
现在这种豆角很少了,有一些也是因菜农一不留神当天没有摘掉,又被这“漏网之鱼”多长了两天。
为了卖上一个好价钱,一般都不会由它长成“小胖墩”,因此,咱们看到的商超货架上的豆角往往便是细的了。
细豆角,也就是众所周知的——青绿色、身材修长,比较新鲜,也很有韧性的清脆,适合多种烹饪方法,如清炒、麻汁凉拌等等。
饭店里若拿豆角上桌,一定得选细的了。它颜色好看,用水一焯更加鲜绿,顾客吃起来,别说这脆爽口味,但看着这诱人的翠绿,均匀的线条,就让人食欲大增了。
粗豆角上不了台面。看起来也大小不一,不匀称不美,吃起来有一种特殊的怪味,这味道我无法形容,吃过的人,绝对会知道这种味道与其他任何菜品的区别。一部分人不是那么喜欢它。
我却一如既往情有独钟的喜欢她——粗豆角。
于是,我毕恭毕敬地蹲下身来,认认真真挑选我心仪的豆角。
这场景似曾相识。
40度的酷暑里我放弃生鲜商超来体验全景免费桑拿吗?
想,因我寒性体质。但从不奢求享受免费。
记得小时候,母亲常常告诉我:“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想要就要勤劳努力。”
我只为这粗豆角而来。
你看这粗豆角,又粗又长,白白嫩嫩,每一条都不一样,形态各异。在每一根上面,有一段较粗,有一段又突然变细,想怎么长就怎么长,自由自在,像极了童年。
这豆角,陌生而又熟悉。
再看卖豆角的这位农妇,不,这位母亲,上衣花色已经褪去又被汗水浸湿,但看得出来很合体很干净。
她蹲在汇元菜市场西头——学东路中段那唯一的电线杆子下,依杆子为支点。这是人来过往市场的必经之口,也只有三把豆角,她也没有称,若真要用称称的话,我估计总共不超过六斤。
“怎这样少拿来卖呀?”
“自家种嘞,喷当喷的嘞时候老是吃不完,给孩儿换个零花钱呗。”这母亲憨厚的鱼尾纹里波光粼粼。
“我只要粗的。”
卖豆角的母亲略显诧异,迟疑了一下。但又期待地望着我。
她的豆角一定不好出手,把粗的都嵌在细的中间,但还是被“苦苦寻觅”粗豆角的我发现了。
有的老豆角蒸着吃好吃,里面的种子都成熟了,很香,那是真的老啊,豆荚都成了布袋。这种只是豆荚厚豆子还小没人拿来蒸,炒着也不符合大众胃口,平时这样的不好卖,城里人吃饭讲究。
“你粗的也不好卖吧,我把粗的挑完,剩下的你重新绑一下都匀称也好卖了。”
这就有了文章开头旁边摊子菜农的“夸赞。”
俗话说:百菜卖百人
我独买粗豆角。
带上我翻了半座城找到的粗豆角,如获至宝。
毒辣辣的三伏天,我和烤肉之间就差把孜然。豆角放在前车筐里可不行,还要买其他刚需,到家还不晒蔫了?
刚好我的防晒衣有个大口袋,装里面,对!这是个好主意。
终于,在我的“精心关照”下,保持了鲜度的粗豆角登上了饭桌。
只放了食盐,茴香的清炒粗豆角!我爱这独特的香味!
清炒粗豆角,最简单的食材,最地道的童年味道,没有添加任何科技与狠活。
这味道,让我魂牵梦绕。
这味道,让我忆苦思甜。
家乡的粗豆角,让我在山珍海味的餐桌上不忘萝卜白菜保平安。
清炒粗豆角的手艺没有失传。
“手艺”?很多人都笑了。
是手艺,无与伦比的手艺。于我而言,千金难买,无价之宝。
一盘清炒粗豆角让我参透人生,在看过人生百态依然热爱生活。
豆角轻轻放在嘴里,细细嚼来,软软糯糯,厚实、有安全感。与众不同的感觉,仿佛回到了童年。
小时候的餐桌上永远只有几种菜:萝卜、白菜、茄子、豆角、大冬瓜……
菜兄弟们各司其职,不会齐上阵,比如,冬天只有萝卜、白菜上班;夏天就丰富了,更多的时候是“三足鼎立”:茄子、豆角、大冬瓜。最少见到这五位伙伴的时候是春天。
春天对于农民来说,是青黄不接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季节,孕育希望的季节。
我们自己种什么就吃什么,可谓是自给自足,小时候家里的蔬菜绿色天然有机无公害,总之,配得上赞誉蔬菜的一切美誉。
也正是种什么才能吃什么,而不像现在吃什么就可以买什么。仅有的几个钱还得去交我们的学费。
春天,地里面没有什么菜了。冬天的大白菜过了二月二发芽开花了就不能吃了,萝卜也吃完了。
好在勤劳贤惠的母亲总会有办法让我们姐弟几个吃饱吃开心。
六英寸的地锅,一天一锅发面大馒头,用蒜臼子捣烂几瓣去年的老蒜,放点醋和盐,用刚出锅的热腾腾白面老馒头蘸着吃。再不然,弄点辣椒瓠子,吃了一个馒头又吃一个馒头,吃完两个馒头还想第三个。
母亲却不让吃了,让我们先去喝水,喝完水要是饿了再吃。
那时候却总感觉母亲小气,连馒头都不舍得让吃那么多。
我不喜欢春天了,即使春天有春暖花开。
我喜欢夏天,虽然没有风扇酷暑难耐。
夏天我可以实现吃蔬菜——豆角自由了!
母亲炒豆角只放盐和茴香,每人一大碗。
看我们狼吞虎咽,母亲用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姐弟几个的头:“我嘞小乖乖,慢慢吃,吃完碗里的,锅里面还有哩。”
最开心的是吃豆角的时候,我们姐弟几个互相投喂,投食者像投球一样看能进几个球,其他人像小狗一样昂着头,把嘴朝上,找准位置。谁接住的“球”多就算胜利,胜利者可以安排败阵的人做一些事儿,当一次大王。
谁输了还可以朝母亲撒泼,母亲总能点着他的小鼻子,搂在怀里,再亲上一口。
别管是输了还是赢了,吃了母亲做的两个发面大馒头满满一碗菜,总能吃得很饱很饱。被母亲搂着,听着母亲讲的寓言故事进入童话编织的梦乡。
母亲把我们搂在怀里,有时候也会讲,在集市上卖豆角,细豆角好卖。
是不是母亲当年的神色也会像极了今天卖豆角的那位农妇?不,那位母亲!
“妈,咱开吃吧!”
儿子喊我吃饭。
我凝视着母亲的挂相眼睛婆娑了。
“开吃,开吃!”我摘掉了眼镜。
我想吃豆角了!
母亲,我的母亲啊,您的女儿想吃您亲手做的清炒粗豆角了……
作者简介:
刘蕊,山东省菏泽市定陶区南王店镇中心校生物教师兼职心理教师。菏泽市妇联“小红扣”家庭教育服务团讲师,区优秀教师。家长、学生、校方公认的“四有好老师”。文章散见于《菏泽日报》《牡丹晚报》《语文课内外》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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