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杰专栏 | 电话铃响
摘要:我给老家打电话,电话里:嘟……嘟……嘟……“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打。”这是我给老家第n次打电话了。有人接,几乎成了小概率事件。 就在前几天,天下着雨,…… |
我给老家打电话,电话里:嘟……嘟……嘟……“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打。”这是我给老家第n次打电话了。有人接,几乎成了小概率事件。
就在前几天,天下着雨,上午十一点我开始打,到十二点还没人接,估计父母没在家。前一天听妈说她要上街卖菜苗,当晚我想打电话提示她,第二天会有雨,可电话就是没人接。早上七点多钟,我打电话,父亲说,“你妈早上六点多,就擓着装菜苗的提篮搭公交车上街了。”
也许在妈的思想里,天阴更适合栽菜苗,容易活。至于她卖菜苗时是否淋雨,她是不考虑的。妈给我说卖菜苗比卖菜强一些,去年一提篮菜苗还卖30块呢!好像30块是一个多么大的数字。
眼看(马上)就12点半了,看着稀稀拉拉的小雨,我决定开车去接妈。来到东关十字街,卖红薯苗的,卖菜苗的大都支一顶大伞,将菜苗摆在架子上,那是“老东关”们的摊位。若是人蹲在地上,菜苗,红薯苗堆在地上的,一般都是“外地人”摆的摊。妈是属于后一种的。至于菜苗的价格,只向“老东关”询价即可。
车停稳,我马上下车用目光去扫描,卖菜苗的行列里,楼檐下,附近的小饭店,一圈儿下来得赶快走,超过三分钟被拍照是要罚200大洋的。
来到平板桥一看没有妈的影子,我有些扫兴。多少次提示她出门带手机,她总说不习惯,不会接。就连给哥通知点啥,她习惯于跑过去亲自通知,也不愿打个电话。似乎她的双脚能跑过电信号的速度。
我回单位了。爹打电话说,“你妈回来了,她在立交桥树下看到你车了。”我的心里悻悻的。
至于教妈打手机的事,我真教过不至十遍,不是她笨,我压根就不晓得妈的手指在触屏上不怎么管用。我手轻轻一滑就心想事成了,可她无论怎么滑,手机就是不听话。我仔细端祥了她的手,指甲缝里塞满了土,指甲盖有些变形,指关节有些膨大,灰褐色的皮肤上,满是岁月的沟壑里藏着黑色的污垢,像是修车工的手。右手大拇指甲由于生产队时期“扫”高梁穗被削掉了,后来大拇指甲盖儿半截就一直架空着。现在那个指头有些流水。我说用酒精跟它消消毒,妈说,听人说用花椒水泡泡就行了。在妈眼里花椒水的消毒效果胜于酒精。
妈的手一点儿也不滋润,划着手机,手机似乎感受不到手指的存在。她的手太粗糙了,指肚已看不出指纹了。大拇指肚龟裂了,用创可贴包裹着……就是这样一双辛劳的再粗糙不过的手,下地劳作,纺花,织布,纳鞋底,做饭,抚摸我发烫的额头……想像不出这双手怎样带领我们一家七口人在贫困的光景里度日如年。
我给老家打的电话有人接了,是爹。那是去年暑假陪妈在住医院时打的。妈生病在医院里呆40多天了,也许早已习惯在小院里和妈吵吵闹闹的爹觉得日子太平静了,他受不了清静。他不知在电话机旁守候了多少个时辰。
妈胃不好,身体消瘦,听别人说,“你妈上南坡有点上不动,抽空给你妈拉医院看看。”我几乎每周都回去的,可从未听妈说此类情况。有几次她给我说不想吃饭,我带她到人民医院,开了点吗丁啉回来了。后来我带她去矿务局医院,医生简单一问,开了莫沙必利。吃药没凑效。暑假了,我有空了,妈还是没食欲。我决定带妈到县医院住院,查出贫血,想给她做胃镜,胃镜科的医生说血红蛋白七十,不能做。我给主治医生协商先输血再做。主治医生说达不到输血指征不能输,输的话医保局会找事。似乎一切都很在理,没毛病,可住院就是没效果。
妈转院了。在义煤集团总医院。先输血,再做胃镜,医生不再纠结贫血不能做胃镜的理论。做了病理,开启了按疗程调理的节奏。爹打来的电话多了,问候妈的病情。妈打老家电话,爹接得很及时,妈总叮嘱爹该给菜苗打药了,该种红萝卜了,记得给狗喂食。我们家的“大总管”似乎有操不完的心。
有一次,爹向我求证妈的病情。爹说:“只要你妈不是瞎胡子病就行,过一段就好了。”我哭笑着说:“怎么可能是瞎胡子病呢!我妈人多善良,信上帝又那么虔诚,上帝会保佑她的”。
母亲出院了,血红蛋白升到了120,体重58千克。全村的人挨家挨户都来看她。妈说:“吃上壮饭,人身体就没事了”。妈很乐观,我每次回家,她就像新闻记者向我报告村里新近发生的事。
日子如水般流淌,我再打电话时依然是嘟……嘟……嘟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我料想父、母亲去地了,像抚养孩子一样去侍弄他们的庄稼了。
作者简介:
王顺杰,河南省渑池县城关镇塔泥学校语文教师。抒天地之浩气,绽思想之火花,诉心灵之感触。用文字记录心情,用意境装扮生活,用思想淬取灵魂。偶有作品散见于中国诗歌文学精品、中学语文教参、仰韶作家群和中原作家群等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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