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贻自小喜欢画画，高三想学美术，走艺考。女儿有自己的主见，做为母亲，尊重她的选择。今年暑假，贻开始参加美术集训。

　　集训一般晚上九点半下课。7月28日，因天气预报说今夜有暴风雨，因此从九点开始，就有家长陆续到学校大厅等候。

　　时雨渐大也很急促。在等候中听有的家长说平原路与盘庚街水很深，车勉强开过来的。这两条路是大多数人上下学走的路。于是有人建议，回家绕走洹滨南路、中华路回市区。我无意中记下了这条平时不怎么走的路。

　　九点半，学生们下楼。此时雨如盆泼，焦虑的家长带着孩子陆续离开，哪条路不积水能过车，似乎都没底儿。

　　画室的李校长下来喊：没有家长接的学生，上楼画画去。几个同学上楼了，我让贻也上楼，等雨势稍小再走。

　　我笑着对李校长说：以为高三学生已成人了，但看到家长给孩子打伞的、对孩子嘘寒问暖接送的，觉得这群学生还没有长大。

　　李校长看着大厅里乱哄哄的场面，正色厉声道：“不是学生没长大，是家长没长大。这雨能一直下吗？上楼画画到十二点再走，看路上好走不好走。”

　　李校长的严厉倒让我心生暖意。他没有像有些培训机构，一放学，恨不得学生们赶紧走完，学校好关门，老师好回家。

　　有个家长说，天气预报要下一夜呢。于是九点五十，我让贻也下楼，风雨中母女俩各骑自行车回家。其实一出门就后悔了，该听李校长的话，稍迟再回的。

　　雨打在眼镜上，几乎看不清路，路边隔三岔五停着打着双闪的车。

　　我们走的是刚才有家长说到的洹滨南路，河堤高，水急速地在路上涌退；走到中华路，水已经到膝盖处了，很多车停在中华桥上不敢下来了，路上水深的心里没底。

　　让贻在身后跟着我，在路边靠门面房走。雨水污水潮水般地涌来，不清楚窨井盖处，只好拖着脚走。

　　一门市这时还开着门，看店人问我们回哪儿，说：“别在中华路上走了，水太深，从村里过吧。”

　　叫住贻，沿门市边小道往村里走，果然水位低了些。走到第一个胡同，对贻说，咱只往南走，那是家的方向。

　　村里的小胡同走了近100米，前面路灯变暗，似乎是个死胡同。恍惚有个牌子竖着，贻已经在我前面30米处，接近牌子了。我喊她别走，看看写的什么，贻大喊，写的水深危险。我慌忙喊贻回来。

　　彷徨在村里的十字路口，四面是齐膝盖的水。哪条路水少，何去何从？昏暗的街灯下，贻似乎不害怕，竟然要用手机拍景。

　　雨渐停，有村民出现在街道上。有人建议我们还回去走中华路，说村里水也很深。

　　有人说，幸亏你们骑的是自行车，如果是电动车就泡汤了。

　　人行道上，偶有人从对面涉水而来。我对贻说，有人来，说明水中没有电。水面一旦超过人行道，就需考虑水带电没。

　　贻坚持要走快车道，说快车道中间的隔离带附近没有窨井盖，不用像现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从人行道横行到快车道，平时不觉得有距离。而一旦遇上这雨水污水，似乎是千里万里之遥了。要横行过去，水应该近大腿根部了。

　　喝令贻仍在人行道上走。偶有一两个人满脸遗憾地在路边看车，是车主吧。有三三两两的车，落寞地泡在水里。

　　担心着我的车在院里车位上是否会泡汤。进家的路上竟没有积水，门房说雨没有那么大，院里没积水，车当然没事。

　　上楼，去掉雨衣，洗澡，打了一仗似的归来。

　　家里一切静好，恍若隔世。

　　贻感叹：平时十五分钟的路程走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十一点，今晚的画画还没完成呢！

　　画校微信群聊中，十点四十五，有个家长对李校长说：“这会儿雨小了，让孩子回家吧。”这是个睿智的家长。

　　雨去夜深，我回想起今晚的风雨蹚水归程，一幕幕……如果当时听了李校长的话，稍等等，那怕等到夜里十二点再回家，会有今晚的场景吗？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自然界的风雨如此，人生的坎坷亦如此。很多时候，跨越风雨，我们不用行动，只需等待。

　　因为雨不会一直下……

　　（第二天早上，我把昨晚的路专门走了一趟，弥漫在道路上的水已不知归处，散落的树叶，塑料袋，或厚或薄的淤泥，证明水来过。写着水深危险的牌子往前走1米，是村里的一个荒废的深坑，说有几米深。站在牌子处，我心生畏惧，贻无恙，此刻正在画室画画，感恩立警示牌的人和单位。

　　安阳市气象台7月27日21时35分发布暴雨红色预警信号，7月28日00时15分解除暴雨红色预警。28日7时听说，我和贻走过的路段，是暴雨的中心地。）

　　作者简介：

　　龚秀军，河南省安阳县人。供职于安阳市北关区柏庄镇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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