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琦专栏 | 当年麦收那些事

摘要:随着永芒公路上自南向北的收割机轰然驶过,布谷鸟的歌声也嘹亮地响起:“打场垛垛,打场垛垛……” “这鸟儿一叫,我的心就亮堂了。”每逢麦黄时节,辛劳的父、母亲就会重复这……

  随着永芒公路上自南向北的收割机轰然驶过,布谷鸟的歌声也嘹亮地响起:“打场垛垛,打场垛垛……”

  “这鸟儿一叫,我的心就亮堂了。”每逢麦黄时节,辛劳的父、母亲就会重复这句永不变更的话。悦耳的鸟声又响彻在茫茫麦海上空,我的思绪也随着鸟儿飞向了远方——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前。童年的夏天,六月的日头烤熟了麦子。成熟的麦子如一阵阵金色波涛,在阳光烘烤下,翻滚沸腾,冒着热气。麦子长势好,麦季子持续的时间长,要十天半月的,真正的马拉松比赛。捆好的麦个子送到场里,要用铡刀铡好,有麦穗的一半放进场里,另一半则集成大堆分给各家各户。每家把麦穗拣出来,把麦根子捆好,留着缮屋、编织用。虽然费工费时,但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重复。地里的麦茬,落下的麦穗则实行较为民主的“轰隆”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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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得酷似曼德拉的队长大爷将各户代表领至地头,掐着表,数着“一、二、三、开始!”神经绷得紧紧地,脖子像被无形的手向上提着的村民们好似坐在箭头上被发射了出来,膨胀的情绪便时不我待慌不择路不知所措地迅速释放,整块地没有了喧哗,有的只是“吭哧吭哧”地拾麦穗掘麦茬的声音。队长也放下了臭架子,灵巧地挥舞着双臂。不然,他又得挨大娘的说落。很快,一地金黄终于裸露出了泥土鲜鲜的肌肤。社员们被汗水勾画得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就像一笑起来除了牙白哪都黑得放光的泰森。

  刚开始实行责任制时,我家八口人分到十多亩地。父亲为了省钱,更是心理惯性使然,他固执地坚持麦子用人割,不用收割机。记得天还没亮,父亲便把带着沉沉睡意的我们姊妹六人全都带到麦田里。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一片片一望无际的麦浪,越过田埂、越过公路、越过溪流,一直向伸向远方。我看着就有心理压力。父母亲却身先士卒,持锋利镰刀,揽一把成熟饱满的麦子,“霍霍”一下,麦子应声倒地。新割的麦茬暴露在空气中,流出新鲜独特的味道。

  刚割了会儿,我的一股猛劲使完了,坐在地上顿感天旋地转,一如耗尽油的摩托,光想走却打不着火。正埋头割麦的妈妈看我这边没有了动静,就问咋回事。我说腰疼。她嗔怒道,小孩子哪来的腰?你看你哥多能干,他咋不腰痛?我悄悄问正艰难行进的哥哥咋不腰疼呢?他下意识地捶了捶腰:不疼才怪呢。我觉得哥哥可笑又可悲:炎炎烈日,茫茫麦海,单调重复的架势,炙烤得他魂不附体,却又不想丢掉妈妈的夸奖而苦苦支撑着。

  我歇了一会儿,望着属于自己负责的那还望不到头的一垄麦子,痛定思痛,只好自我安慰,数十个数割一阵子,也渐渐赶上了被盛名所累的哥哥。就这样,父母亲在不断地重复劳作中挪移了自己,也挪移了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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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在田间地头吃些干粮、喝些水,趁着日头好,继续努力。我与大家把割下的麦子用架子车拉到遥远的场里,路上得提防翻车。若翻了车,费工费时不说,饱受劳累折磨,严厉得不近人情的父亲可不管你什么功劳苦劳意外事故,恶毒的责骂就够你喝上一壶了。愚公移山般喘着粗气将所有麦子运到场里,该是父亲用两头驴一场一场地碾轧了。驴子也累得屁滚尿流,以致我吃白馍时,总疑心有驴尿的滋味。

  不觉夕阳西下。由于麦子比较潮湿,就直接放到场里,明天再晒。这样,晚上就得看场。晚饭后来到场里,随地铺张席,就当床了。临场乡亲也陆续来到,大家闲话桑麻。我卧听虫声呢喃、人声絮絮,望着满天星斗、深邃夜空,伴着阵阵麦香、夏夜凉风,困意如山,不觉酣然入梦。

  经过一遍遍的摊场、翻场、打场、起场、扬场的艰苦重复,麦收工作才渐渐扫尾,布谷鸟“打场垛垛”的催促也不那么急了。我们像打了一场战役,人瘦了,皮蜕了,但精神很饱满。父亲又开始发愁麦子存放的事了。

  后来,我们兄妹六人参加了工作,成了家,地也退了许多。麦收靠机械,人也解放出来了。

  如今,年迈父母已经干不动农活了,剩下的地租给了别人。父亲早就不喂牲口了,他再也用不着早早起来赶着牲口上场、晚上带着我去看场了。

  有时,年迈的父亲常常望着架子车上一大堆派不上用场的旧工具叹息。或许,他长期养成的每到麦季到来时身体积蓄的能量得不到有效施放而压抑,或许他失去了以往夜晚看场时静听虫儿的呢喃、流星划过长空的灿烂及与邻场主人闲话桑麻般的惬意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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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大爷前年仙逝了,他那一代的村人都渐渐在世上谢幕而去。接力的一代们,也人到了中年、老年。老一辈们那种鞭笞灵魂的痛苦劳作逐渐被机械化收割所代替,“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的景象渐渐远离而去。一辆辆大型收割机又候鸟一样奔来,从南到北一块地一块地地割,农户开着三轮车在田间地头等接麦子。没有了繁重艰苦的劳动,似乎也冲淡了麦子丰收的快感。但是,石磙声声被隆隆机械取而代之,生活方式的改变毕竟是时代进步的体现,是幸福感的提升。

  麦收在即,布谷鸟又叫了。父母亲,您时下儿孙满堂、得以颐养天年,心里会更加亮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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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于琦,河南省永城市实验中学语文教师,中小学高级教师。校《家庭教育报》主编。河南省、商丘市优质课教师。永城市作协会员,永城市骨干教师,永城市教学标兵,永城市学科技术带头人,永城市优秀教育工作者,永城市优秀班主任,永城市优秀共产党员,永城好人,2020年度校级“十大最美教师”。校本课程《无极快速作文》获商丘教育体育局一等奖。教学之余笔耕不辍,多篇文章发表或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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