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商贾家有一犬，看家护院，恪尽职守，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另有良马，毛色俊朗，高大威猛，健硕有力，不辞劳苦。犬马各司其职，各尽其责，相处甚洽，其乐融融。入则家犬相伴，了无后顾之忧；出则良马效劳，每每满载而归。商贾颇得意。

　　一日晚归，过野岗。闻悲呼，极恸。隐之，循声而觅，见一后生仆于地，不能少移。问其故？后生顾左右而言他，只祈商贾救命，而誓效犬马之劳。贾见其两股红肿，胫骨断裂，满身泥垢，可怜之至。遂携后生归，寻医问药，好生伺候，三月方渐愈。

　　后生果不食言，鞍前马后不遗余力，似报之以涌泉也。会天恶劣，外出不便，则自告奋勇行商贾之业，返辄暴利。商贾大喜过望，收为义子。

　　不逾年，益精业，以商贾年迈，嘱其颐养，己则绞尽脑汁苦心经营。寒来暑往，竟堆金积玉，富甲一方。乡人皆赞后生知恩图报。生曰：“养父恩高，救吾性命，甚于生父。此生不效犬马之劳，不若犬马也！”贾益信之。

　　无何，后生将家犬、良马一并售出。问其故，曰：“家犬虽忠，但已年迈。良马虽健，余力不足。不如鬻而沽新。”言之凿凿，商贾任之。

　　未几，家中粮田闲宅均被售卖，金银钱财席卷一空。遍寻后生，杳无音讯。

　　商贾哭天抹泪，捶胸顿足，几欲一死。忆先前一犬一马，一人一货，何等安稳！今家徒四壁，弹尽粮绝。悲哉！

　　后生赌徒也，嗜赌如命，家产输绝。资巨，无力还。废而抛于野。后稍有起色，则旧瘾复发，恶行难改。终旧事重演，杖毙而亡。

　　可怜商贾，所救非人。本行善事，却遭不测。悲乎？痛哉！

　　东郭先生，险遭狼噬；又有农夫，冻蛇啮之。螟蛉有子，蜾蠃负之。商贾之变，其可怪乎？

　　倘彼犬马尚在，其必曰：真犬马者，真犬，真马。所效真犬马之劳也。假犬马者，假犬，假马。实乃真中山之狼也！

　　惜乎真假犬马，世人莫能辨也！呜呼！哀哉！

　　作者简介：

　　赵俊芳，河南省长葛市第一高级中学语文教师。许昌市作家协会会员，长葛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爱生活，爱写作——执文之手，与之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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