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了几个自蒸的馒头，取出馏了会儿，就着剩菜吃地有滋有味。这是加工馍比不得的，尽管外形不那么好看、颜色灰暗泛黄。馒头个头不大，两三口报销一个，假如配上酱豆更算是美味佳肴了。

　　小时候蒸馍之于我简直是一种奢望，白面馍只有过年才会偷偷摸摸背着家人吃。临近春节农历27、28或者早至23祭灶，母亲就开始忙忙碌碌蒸各种式样的馍（萝卜缨菜包、红薯包、糖包、红薯干馍、玉米面馍、高粱馍、最引人的是小麦面馍）。我总是眼巴巴地蹲在锅台前，流着抑制不住的口水，痴痴地等着热气腾腾的馍出锅。

　　母亲总是不停搓着手一个一个把它们扔进馍框，等凉了依次将好面馍、包子、玉米面馍、杂面馍摆放到巨大的面斗里。这对于很多家庭不是秘密，好面馍是大年初一才能吃的；家里老人、贡献大的才能吃的；初二初三去舅舅家、舅姥家作为礼品送的。至于其它的馍黑不溜秋的吃着就难受的要吐，可自己没身份地位又不是劳力想吃白面馍又轮不上。

　　于是总要瞅着父母沉睡之后，蹑手蹑脚一层一层从面斗的最底层扒出一个，躺在床上，仰望着糊棚顶，一小口一小口嘬着，不敢出一点声，生怕惊醒了弟弟去告状挨打。一面斗的各类馍会吃到正月十六甚至二月二，伴着的还有整天存放的萝卜肉杂炖菜，那时仅有的念想就是吃好面馍，杂面馍吃怕了简直是一种凌辱般的折磨。

　　后来到了83年左右，生产队解散了，家家户户有了自己的地块。刚收罢麦，母亲在我的嘟囔纠缠下拣麦、磨面，蒸了一大锅白面馍，说让我吃个够。一直就这样吃着，吃着吃着也觉不出哪儿好吃了，母亲说我就是作哩太狠了。不自觉地又怀念起杂面馍的好了。一次，跟父亲去大队回来的路上，看到邻队的一个孩儿拿着黑面馍在啃，怎么也控制不住，冲过去抢了就跑，喘着气几乎是囫囵塞进嘴里吃了。父亲竟然没有打我，说确是作的太狠了，又让母亲给蒸了锅各种杂面馍。

　　上了高中，头一次在学校伙房吃饭，激动的不能行。二两票一个白面蒸馍，买了两个，竟然出奇的好吃。

　　再后来，感到那根本算不上蒸馍，确切的讲是水煮馍，整个馍湿漉漉的，便一层层地揭，一层层地扔，真真地在糟蹋粮食。还有不是辣就是咸没有一滴油的水煮萝卜白菜，只把人给饿得半夜睡不着觉翻来覆去脑子里净是吃食。

　　到了大学，好吃的馍呀饼呀种类繁多，吃着吃着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觉得自己就像父母说的净作哩啦。唯有的一次在街上遇到卖红薯干馍的，雀跃欢呼，买了个，尝着甜丝丝的味儿，整个味蕾都跟着激发了起来，又回去买了几个藏在了柜子里。

　　现在家里家外地忙，少有时间下厨蒸馍，不得不常常买蒸馍吃，机器里出来的面食吃不出什么特别的情感，顿顿都是凑合着。没想到几天前，妻心血来潮动手蒸的馍实实在在让我用心用情地吃，去感受去回忆。只希望有机会自己能蒸出一锅馍，一定会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嘬着……

　　作者简介：

　　张中民，河南省长葛市第一高级中学英语教师。喜欢变幻多姿的自然，喜欢平实静美的生活，喜欢用心去感知、用文字去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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