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中华专栏 | 今我来思

摘要:一、地上的果实 “秋分”节气的那个早晨,你在小区里散步,零落在地上的果实,让“秋分”平添了些许人生况味。 零落在地上的无花果和石榴果,圆鼓鼓的果皮上面有小鸟和虫子留……

一、地上的果实

  “秋分”节气的那个早晨,你在小区里散步,零落在地上的果实,让“秋分”平添了些许人生况味。

  零落在地上的无花果和石榴果,圆鼓鼓的果皮上面有小鸟和虫子留下的痕迹,它们有的躺在腐土中,有的躺在冷冰冰的水泥路面上,显得是那样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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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是被小鸟抛弃的果实,被虫子抛弃的果实,被秋风、秋雨和秋天的阳光抛弃的果实。它们躺在那里,躺在“秋分”节气的阳光下,回忆春天和夏天挂在枝头的日子,摇摇晃晃的春天和夏天,鸟在歌唱。

  零落在地上的木瓜果裂开了,夜晚的一场大风让它们离开了枝头,坚硬的水泥地面把它们摔得伤痕累累。记得头一天黄昏它们还挂在树枝上,你从木瓜树下走过,茂密的木瓜叶也没能遮挡住它们的圆润和光泽。但夜晚的大风让它们零落了,还没有等到成熟,还没有等到深秋的阳光给它们镶上金黄的色泽,还没有等到应该呈现辉煌的那一刻。

  你只能用回忆来弥补落在地上木瓜果的遗憾,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初冬的下午,你去一个木瓜园,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木瓜园,一排排木瓜树,每棵树都挨得很近,枝叶交错间,透出晴朗的天空。

  木瓜树还没有落完叶子,挂在树枝上的叶子绿黄相间,几枚金黄色的果子掩映在绿黄相间的叶子中间,让人感觉秋天还没有走远,一切看上去还在秋天里,树叶还在等待一场风,等待一场雨让它们褪去色彩的斑斓。

  木瓜树林里最美的风景是在脚底下,色彩斑斓的落叶覆盖着地面,厚厚的精美的地毯。从树上坠落的木瓜果一个挨着一个,在厚厚的落叶上沉睡。

  踩着厚厚的落叶,在木瓜树林中穿行,惊醒了沉睡的木瓜果,它们在你的脚下滚来滚去,让你禁不住弯下腰去,捡拾一个个圆润金黄的木瓜果,多么富足的木瓜树林,多么富足的冬天,躺在地上的木瓜果每一枚都很精美,每一枚都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诗经·国风·卫风·木瓜》)跌宕有致的韵味,在古老诗经的一唱三叹中,记忆中金黄色的木瓜果向你走来,让你忘记了木瓜果零落的伤感。

二、秋分

  时间过得真快,这是2022年的“秋分”节气,就像你几年前写的关于“秋分”的文字:你在秋天的分水岭上徘徊,回望过去的时光,那由立春到白露组成的那些光阴,宛如人生的童年、少年、青年和中年,秋分过后的寒露到大寒,就构成了人生的暮年。

  “暮年万事付乾坤”(宋陆游《遣兴》),暮年的心境适合告别,适合独坐和沉思秋分,该作别的只能作别,该放下的只能放下。“没有房屋的人,谁也不为他建造。孤独的人会长久寂寞,会在无眠的期待中读书,写长长的信;会在秋风蹂躏枯叶的街巷里,不安地踱来踱去。”(里尔克《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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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事不再,树叶慢慢变得枯黄,一场秋风连着一场秋雨,肃杀之气逼来,让人内心顿生仓皇。

  草丛和灌木丛中,虫子没白天没黑夜地鸣唱。有一次你夜半醒来,月在中天,夜凉如水,虫子们波涌般的鸣唱让秋夜寒彻。

  你站在窗前聆听虫子们的鸣唱,听出的是撕心裂肺的靠别。初春时分的惊蛰萌动,筋骨舒展,漫漫长夏的野蛮生长,都在秋分的这一刻慢慢划上句号。寒霜降临的日子,蛰伏的时光,告别的盛宴在秋分的舞台上徐徐拉上帷幕,站在窗前的你却不是谢幕人。

  你独坐在斗室内,放在案头的许多本书都没来得及打开,许多收拾心情的文字还在内心深处涌动,秋分就来了,让你猝不及防。

三、死去的树

  树的死亡是不分季节的,有些树会在春天死去。树枝上刚刚孵出来的嫩芽在明媚的春光里慢慢褪去春天的颜色,慢慢变得枯黄,慢慢在春天柔柔的风中零落,枯萎的枝条在杏花雨中了无生机,让人想到花寒。

  小时候你曾经在返青的麦地里发现了一棵桃树的幼苗,三四个狭长的叶片,像一棵弱草那样小。你掘土刨根,那柔弱的桃心胀开桃核,你用桃核周围湿润的土,将桃树的小根包住,捏成土球捧回家去,将它栽在老家院子的东南角。有一年你突然发现它已经长大,绿意葱葱,桃果满枝。

  但在一个春天,这棵桃树再也没有开出满树的粉红,那些细碎的花骨朵还没有绽放就枯萎了,你至今也不知道这棵桃树在春天死去的原因。记得那个春天你已经在遥远的小县城读中学,这棵桃树的死亡和你远离老家的感伤纠缠在一起,让那个春天的印记残留着年少的迷茫、无奈和忧郁。

  在夏天死去的树没有春天那些死去的树突兀,在夏天的烈日暴晒下,鲁西南平原干燥的风让许多树的叶子失去了充足的水分,失去水分的叶子是无精打采的,失去水分的叶子没有葱郁的生命力和色彩,那些在夏天慢慢死去的树,叶子在枯萎过程中的色彩没有春天阳光下的扼腕叹息,春天一棵树的死亡是新生和死亡的突然对立,让人的情感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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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老家村庄西头的河堤上,有一些柳树常常在夏天死去,最先死去的是树梢,然后慢慢蔓延到树枝和树干,你知道那是一些虫子的功劳:蝉的成虫在柳树枝条上产卵,蝉卵让柳树枝条慢慢枯萎;还有树干中的那些蛀虫,它们掏空了树心。

  在河堤成排的柳树林中,一棵柳树的死去不算是一件大事,死去的那棵柳树很快就会被人连根刨走,树干充当了建房用的木椽子,树枝和树根是烧锅的上好材料。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一棵树的死亡对享受这棵树的人是一种意外的惊喜,他不会因为这棵柳树的死亡而突生感伤。

  秋天,特别是深秋,一棵树的死亡不会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一场秋雨一场寒,还等不到深秋,柳树、杨树、香椿树、槐树的叶子就已经落完了。那棵死去的柳树,或者是杨树、香椿树、槐树,它的叶子和活着的树的叶子一起落下来,一起零落在深秋寒冷的风中,让你无法辨别哪一棵树是活着的,哪一棵树已经死去。只有经过漫长寒冷的冬季,经过冰消雪花,经过枯木逢春,你才能辨别出哪棵树是活着,哪棵树已经走完了它生命的旅程。

  深秋的寒意已经让人内心顿生仓皇和瑟缩,一棵树的悄然死去没有再给人的内心徒增些许寒意,让踏着厚厚落叶远去的脚步声没有沉重。

  在冬天,你同样分辨不出哪棵树是活着,哪棵树是死去了,除非你用一些锐器,轻轻刨开一点那些树的树皮,透出绿意的一定是活着的树,而那些没有透出绿意的树干,这棵树一定已经死去。

  小时候的冬天奇冷无比,光秃秃的树枝在寒冷的风中凄厉,远远望去,枯干的树枝和树干,让故乡的原野变得无比荒凉。

  那时候故乡的土地上还没有冬天不落叶的树,那时候一进入寒冬,故乡的土地上一棵棵落去叶子的树仿佛已经死去,只有一场大雪给那些树披上盛装,玉树琼枝间,有几只觅食的鸟飞过,让人想起遥远的童话世界。

  一棵树的死去留给你许多感伤,你在许多年后回望小时候那些死去的树,其实也是在回望再也找不回来的童年时光,对一棵死去的树的凭吊,同时也是对过往岁月的深切怀念。

  小时候没有阅历,没有岁月留给的太多沧桑,对一棵树的死去,除了感伤,找寻不出更多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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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年后的一个深秋,你去额济纳看胡杨林。虽然是深秋,沙漠的阳光依然灼人,戴着草帽打着雨伞披着纱巾带着脖套和墨镜,异域的风情让人怦然心动。

  游完黑水城,天黑了下来,黯淡天光下,那一棵棵死去的胡杨树组成的怪树林,像一片荒凉的坟墓,在沙漠凉凉的风中。

  那一棵棵枯死的胡杨,那些或斜或倒的枯干和旁逸斜出的枯枝,扭曲中的狰狞,匍匐中的无助,垂头中的扼腕,挺立中的不屈,远古战场的场景再现,将士们的呐喊在风中凝固,还有不倒的身躯和不朽的传说,让你看到了胡杨林炫美之后不死的魂灵。

  这是死去的树的灵魂:不屈地挺立,昭示着不死的精神。

四、落叶

  和树的死亡一样,落叶也是不分季节的,那些在春天死去的树,慢慢变得枯黄的叶子在春天的风中叹息着坠落,还没有舒展开的树叶,是春天无法承受之轻。

  那些在夏天落下的叶子,是夏天慢慢死去的一棵树的杰作。叶子在枯萎坠落的过程中没有春天阳光下的扼腕叹息,夏天死去的树叶子已经长得很大,已经沐浴过春风和夏雨,经历过百花的缤纷簇拥,没有新生和死亡的突然对立,那种枯萎和坠落无法让人徒生感伤。

  在四季分明的北方,秋天是落叶的季节,最先落下叶子的是那些杨树。“一叶落而知天下秋”,那片最先从高高杨树上落下的叶子,下落的姿势随意、慵懒、飘逸,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舍。因为泥土地的厚重,那片叶子落地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是对大地的喃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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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站在那棵落下第一片叶子的白杨树下,扬起面孔,和那片飘落的叶子对话。那是秋日的私语,内涵丰厚,覆盖了漫长的日子,覆盖了一个又一个的秋天。那一株株白杨树树干挺立,就像黑山白水间的一株株的白桦树,那首《白桦林》的旋律,有着俄罗斯民歌的忧郁。

  你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一场接着一场的秋风和秋雨,那些杨树的叶子、柳树的叶子、香椿树的叶子、洋槐树的叶子、法桐树的叶子、石榴树的叶子、银杏树的叶子、枫树的叶子……蝶飞蜂舞,但最终都没有摆脱落下来的命运,这些树的叶子在相继坠落的过程中,绚烂着不一样的色彩,把秋日的原野装点得五彩缤纷。

  深秋和初冬季节,是落叶狂欢的炫美时光,除了那些四季常青的植物摆脱了落叶的命运,纷纷落下的叶子,堆积和覆盖,色彩的盛宴,让人目不暇接。

  有一年的初冬季节,你在落叶缤纷中去台儿庄古城。夜晚的古城没有初冬季节的瑟缩,那些灯红酒绿的酒吧,是古镇夜晚灵魂的栖息地吗?那些无法安放的情感,那些迷茫和忧伤的情愫,那些和年龄和经历和性别没有多少关联的感伤之旅,那些从古至今挥之不去的爱与哀愁,那些抽刀断水,那些窥镜自恋,那些醉里挑灯看剑,在丽江古镇的“一米阳光”里有,在平遥古镇的“初见平遥”里有,在大理古镇的“唐朝酒吧”里有,在隋唐运河古镇的“一九九三年的爱情”里有。

  “一九九三年”,久远的时光,那一年你还在一个小县城的中学教书,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一件劣质西服,一手拿着讲义,一手握着粉笔,在种着黑槐树的校园里穿行。那年初冬黑槐树的叶子黄得早么?操场上的杨树叶子应该落完了,就像许多年后你走在杨树林中,踩着厚厚的落叶,独自徘徊和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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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崔中华,供职于山东省菏泽市教育局。有文字散见报刊,有散文集《教过书的人》《如果大雪封门》《一抬头满天星辉》《天秋月又满》出版。有作品入选《师心有痕》《师者行吟》《师意盎然》《师墨飘香》《师兴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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