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味

慧育在线：岁月悠悠去,年味淡淡来.腊八过后,新年就飘然而至,这段时间忙成了主线,为年而忙的杂事更是一件接着一件.

儿时的年写在脸上,美在嘴里.那时候,缺衣少穿,唯独过年这些天能"丰衣足食".馋猫似的我们不仅能提前去理个发,洗个澡,然后美美地跟上大人到街上逛一圈,再买点喜欢的年货,如糖果、花生、鞭炮、二响炮、红纸、一斤多的猪肉等.在我期末考试拿到奖状的情况下,还能破例买一张砸炮、几根麻糖、一段橡皮筋(做弹弓用),还要替大我几岁的姐姐捎一些头绳、发卡之类;另外也要买上一根皮带,由于那时我们贪长,皮带一年一根.

若提前坏了,又修不好,没买新的时,只能用布条做成的绳子代替,系在腰上,感觉无论如何也不舒服!

过年我们穿的新衣服,都是提前到街上找人订做的,近半成品,因为能省点手工费,所以钉纽扣、裁扣眼、做护袖,这些都是妈妈的拿手活,一般人代替不了.尤其妈妈缝制的棉衣棉裤,穿在身上,那岂止叫合身,感觉还舒服,简直是帅呆了!

过了腊月二十三,若天气晴好,全家就开始清扫屋子.先清厨房和卧室,最后是院子.为了防止头上落灰,妈妈把头巾包在头上,很像如今阿拉伯人戴的头饰.她先指挥大家开始向外搬,桌子上下、床上床下、柜子里外的物品,一律搬出,然后再搬床挪柜,腾开战场,好清扫地上的杂物、墙上的浮灰.

清理出的东西,确实不能再用的就扔掉,能用地擦洗下再分类整理.每逢打扫除这天,院子里都堆满了如天外来客般的大物件,院外铁丝上搭满了被褥、衣服,如联合国前那花花绿绿的国旗.

这一天大多数家庭都需要外援,一般女婿们是首选.挪东西既是气力活又是细致活,他们做得更熟.那时我尚小,只能帮大人干一些力所能及的轻活,如端点水,倒垃圾.清扫结束后,爸爸还要用青粉(白土)粉墙,妈妈和姐姐则抽空洗单子、衣服,当然还得做饭. 这工作会持续到天黑,打扫完毕后,还要将挪出的大小物件擦净后物归原位.

每当想起大扫除,我打心底感激父母和亲人,感激他们任劳任怨,不辞劳苦的真心付出!终于忙到了晚上,若还有时间,爸爸还会带领我们编写对联,让我们当他的下手.从爸爸那握笔挥毫的写字姿势中,我深深欣赏了爸爸那超凡的文化底蕴;而妈妈在忙过后开始剪窗花,别看妈妈那布满老茧的手,灵巧如飞,牛年剪牛、鼠年剪鼠;十二生屑,样样精通,红纸在她手中如变魔术似的,各种形象逼真的小动物脱颖而出.但妈妈剪纸时绝不允许我们兄弟靠近,开始以为妈妈的手艺不传儿子,现在才明白:妈妈是怕我们几个"冒失鬼"伤着眼晴.

父爱如山,母爱如海,过年最辛苦的是爸妈.干好这活后,爸爸还要炒花生;妈妈贴窗花;我们则规规矩矩地把客厅毛主席的挂像擦了一遍又一遍.尽管那时小且不懂事,但从内心深处知道这是伟人像,一定要尊敬和爱戴!

岁月再次划过腊月的天空,父亲开始劈柴,我们则添柴燎灶,母亲去和面,蒸馍馍.也许我们口中花生的余香还没飘走,在爸妈的辛劳下,我们又能吃到那久违的白馍馍.有带枣的、包糖的、还有豆沙的,当然最多的是包红薯块的.那时吃馍不能靠运气,有时候我还会趁大人不注意悄悄捏一捏,糖馍就找到了.

不过一般包糖和包枣的馍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即使心中再有小九九,吃到仍是包红薯块的馍,但是心灵深处依然是回味无穷,因为白馍毕竟过年这几天才能吃到,平时黄馍尚不能吃饱!

如诗的岁月早已不复返,但那一幕幕美好的过往却深深地留在我那记忆中.当然最难忘的还是妈妈在那年三十之夜,我们都在看春晚,仅她一个人在微弱的灯光下,给我们的新衣服钉纽扣,修裤边.新做的衣服都大,毕竟要穿一年,缭好裤边更能使裤子好看耐穿,"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至今想来只能在回味中泪光闪闪,把无尽的思念伸向远方!

新年的鞋子早已在大扫除那天,由几位姐姐亲自送来.看罢电视,我们都把各自的新衣服抱到自己床上,看着新衣、新帽、新鞋、新皮带,我们那甜蜜幸福的心早已入如坐火箭般飞到了大年初一!

那时的大年初一,不仅能放鞭炮,玩砸炮,喝上绝对美味的凉粉汤,即玩美吃美.虽然那时农村,根本没有像现在如此多的场所,但在过年这天,我们能吃到那时眼中那色香味佳的东西,且能饱餐三顿.物质的贫乏催生了对儿时那年味无比的依恋,更勾起了我对现代年味的深度思考.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它改变了我们的思维,更谈化了现代人过年的激情!

如今母亲去了,我们也已成了孩子的父母.现在过年,因为环保,对联虽照贴,鞭炮已远去,丰富物质已远超过去数百倍,仅购物选择这一项已够你心烦,现代物质已极大丰富,孩子们衣食无忧,而且玩、乐、转、看的地方还能货比三家.出行条件也大大改善,"千里江陵一日还"早不是个问题,问题是过年到处是人流、车流!如今发达的信息资源,更使人感到:"地球村"不再是梦.如今科技文化的发展,不仅割裂了儿时那浓浓的年味,更使人们在这如歌的岁月中,产生了无限期待!

年味中,"过年忙"这个话题一直没有变,变的是物质生活太丰富、文化生活更多彩、串亲戚的礼品越来越贵.串亲戚的时间越来越短,原来串一周才能行完的人情,现在一天都完成了,大多都是丢下礼就走!而那深情无限的传统如:拉家常、唠嗑、嘘寒问暖,早已被手机中的微信红包代替,串亲戚的速度比"速生鸡"长得都快,使如今的年味如鸡肋般的存在,你能说这年味能不变吗?

如今的故乡,早已成了我梦中的家,也成了我一年来匆匆一瞥的驿站,而健在的亲人只能在此时的守望中,去坚守那一份等待,去回味那曾经厚重的岁月.而亲人们对于自已一年来都在外工作的子女,只能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忙去吧,我们过得很好,很好……也许,这话说不完,彼此都已潸然泪下,而我早已"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作者简介:

曹学军,渑池县张村镇初级中学张村中学物理教师.喜欢读书、徒步等.尤其喜欢抒写教学中的点滴和散文、并涉猎多种文学体裁,近有多篇作品在其它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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