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午后，妞妞打开窗，担心地说：“雨下得真大。”我这才注意到外面哗哗的雨声。此刻，风挟着雨、雨搭着风，正迈开野性的步伐，在单元楼门前的空地上劲舞。水池里扫过的水纹、空中张起的雾帆是风雨的形状，是激情的舞姿。倾斜、侧身、腾空，水晶的裙摆烈烈作响，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流苏，衣袂飞旋化作阵阵水雾。

　　我又想起初二时的那场夏雨。

　　只是记忆中雨雾扫过的是操场，飞速前进的雨似从天而降的瀑布，一排排、一阵阵刮过去，眼见着水漫过青草变成了湖。

　　我和伙伴们立在屋檐下，没有雨具的我们不知道怎么回家。

　　不同的节气，相像的一幕。

　　也许是连日来不正常的高温造就了不一样的秋雨。

　　昨天刚来时它下的很小，温度变化并不明显。

　　持续到今天上午，像根根银线，密密地斜织着；有时又像针尖，雾蒙蒙的，浸润着劳累了一夏的黄土地。她是诗人们眼中成熟的少妇，端庄，娴静。没有春雨的柔情，没有夏雨的闷热、躁动，淅淅沥沥的雨声带着清爽恬淡的气质，梳理着人们的思绪，让心渐渐沉淀。

　　小朋友们在廊檐下看雨。在她们的眼中，雨是可爱的精灵，它从天而降，在屋檐上快乐地坐着滑梯，滑落到地上，变成无数顶王冠，“滴滴答答”；跳进湖里泡澡、吐泡泡，和鱼儿们嬉戏，“叮叮咚咚”；在树丛草叶间捉迷藏，“沙沙沙沙”；从万米高空落到地面，却化成一个个轻柔的小水圈，接连不断，汇成欢快的小河，“哗哗哗哗”。

　　雨滴挂满蛛网，像猪八戒的珍珠套衫；挂在一根根松针的末端，晶莹闪亮。水珠变大发力，它纵身一跃，借着松枝轻盈的跳到孩子们手上，珠子碎了，小朋友说“痒痒的、凉凉的，跟按摩一样”。

　　她们指着远处的高楼，说云烟缭绕，时隐时现，像仙境一样。

　　虽然嘴里说着“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但小孩子眼里的秋雨是没有寒意的。她们只看到雨的本身，还不太懂把雨跟季节的变化联系在一起。

　　傍晚时分，雨小了，星星洒洒。

　　冷风吹到身上禁不住发抖。

　　地上是刚打下来的落叶，车子驶过，被掀起，转圈，又落下。

　　掌型的红枫，扇形的银杏，眉形的柳叶，心形的紫荆；大的小的，红的绿的黄的棕黑的叶子，飘在草地上，聚在路边，装点着平日无人注意的角落。

　　一片落叶飞到身上，我拈起它放在眼前，听它说一年的经历：春光里初生时探头探脑的新奇，烈日下热气蒸腾的努力，月下桂花香里成熟的静美；陪一树花开，伴满枝果熟；聆听悦耳的鸟鸣，呵护蝴蝶的驻足；阳光下沐浴，高枝上跳舞。

　　它的一生平淡、丰富。

　　无边秋雨萧瑟了天空和大地，杨树灿烂的黄叶不见了，只有黑色的枝干在雨中静默着；梧桐摇落片片美德龙色系的叶子，铺了一地；路边的小树站在暮色里，叶子是通透的红、黄，似乎是光的本身，树根周围的草地上，次第落下的叶子交叠成一张圆形印花毯；桐树、柳树还在等待最后的仪式，——一夜之间，所有叶子挂上冷酷的白霜，哗然落地，完成生命最后的告别。

　　这些落叶乔木洗去铅华，把根深深扎进幽暗的土地，即将安然入睡。长青树木放慢了脚步，开始享受生活的慢节奏。

　　这场秋雨，让秋天斑斓的盛装变得晦暗，热闹的狂欢渐渐沉寂。

　　初中校园的铃声响起，已上初二的妞妞开始了晚自习。

　　作者简介：

　　李洁，河南省永城市第六初级中学语文教师。永城市学术学科带头人。热爱自然，喜欢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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