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城市，是否有这样一群人，用一碗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融化了每一个寒冷的冬？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早餐摊儿。几乎每个早晨都会固守在金城量贩前面广场的东北隅。

　　我不知道粉浆面条是不是这个县城的特产，但却也没在别的地方见过。我爱吃粉浆。

　　早上上班我总会骑车斜刺穿过灶君庙十字，专程路过那里。远远地，看见那缕淡淡的白气氤氲成诱人的招牌，肚腹便提前预约了味蕾。

　　整个地摊儿面积不大，依傍着广场东侧的小花圃，三轮车一支，就是整个“餐馆”。

　　两大保温桶粉浆正好撑满车厢，后挡板打开平放，搁上一盆洗碗水，挡板下面是一大桶换洗的清水。三轮车车座上放着泡沫箱，装着配餐的烧饼，脚踏板上放着小火炉，上面坐着一盆热腾腾的茶叶蛋，车把上挂着打包用的塑料袋，还迎风飘动着一挂二维码收款卡。

　　沿着三轮车里侧，三四张简易矮桌配上各式各样的皮条凳，木头凳，铁架凳，便构建了以天地为棚的“餐厅”。

　　粉浆大娘很是专业，只做粉浆，其他不卖。她手脚麻利，经常一个人便应付了早餐高峰。“大碗小碗？”话音未落，顺手操起三轮车车帮上摞着的不同型号的碗，小碗一勺半，大碗两勺，配上一调羹韭菜碎或芹菜碎，一转身就放在身后的餐桌上，任由食客自取筷子勺子辣椒末。

　　有时候，会见到她爱人，她儿子，她女儿来帮忙，但往往也都是打打下手。一家人都很热情，跟吃饭客家长里短地聊着天。持续近三个小时的饭点在十点前准能结束，那时就该收摊了。

　　周末的时候喜欢带着闺女去吃。和别家粉浆不同，她家的粉浆没有那么酸，里面点缀着黄豆和花生，煮菜也不是芹菜叶，而是她自己晒的干菜，有干黄菜，也有干米谷菜。闺女不喜欢吃菜而喜欢吃豆子，每次总是给她挑挑拣拣才肯吃。

　　吃得次数多了，便也渐渐熟识了。偶尔粉浆大娘也拿闺女开玩笑：“这个爱吃粉浆的小闺妞又来了？多给恁舀点豆！吃不完可要跟俺过了昂！”

　　这时候，闺女便当了真，眼睛巴巴的看着我，赶紧张开嘴把剩下的饭喝完。

　　闺女在的时候，我们往往吃得很慢，耳朵里不时传来粉浆大娘絮絮叨叨跟熟识的饭客唠嗑声：哪个爱先捞面条再喝汤了，哪个一碗粉浆喜欢放半碗辣椒酱了……冬天的临街花圃，没了夏天绿荫遮蔽鸣声上下的热闹，只有精干伶仃的树，枝枝叉叉把东升的阳光分割成斑斑驳驳的温暖，分享给每一个正在吃粉浆的人。

　　这时候，时光过得很慢，你可以坐在粉浆摊前，悠闲地看着一个小县城的清晨在你眼前开始慢慢苏醒：量贩的工作人员整好队在广场上随着激越的节奏做操呼号，上班的车水马龙匆匆忙忙沿着广场两侧分流，平凡的人间烟火就这样慢慢升腾。

　　当然，这样的惬意享受只能在周末。更多的时候，我跟大家一样，步履匆匆，掐着点出门，掐着点上班，多出十分钟时间，就能让我在地摊前扒拉一碗粉浆，不用登堂入室，不用买卡找零，甚至停电车的时候连车钥匙都不用拔，直接坐在车座上完成自己的早餐，然后脚步不停奔向前方的工作岗位。

　　真赶不上的时候，我还会打包一碗粉浆带回单位吃。同事打趣道：“你咋恁喜欢吃粉浆呢？”

　　生活不就是一碗粉浆吗？有糊糊涂涂的粉浆，有便于消化的面条，有需要咀嚼的干菜，偶尔也有几粒豆子带来的小惊喜。

　　粉浆也是一碗生活。大碗两块半，小碗两块，价格不贵，普通而平淡。在干瘦清冷的早晨，就是这样一碗热气腾腾的粉浆下肚，一天的生活就有了底气，就有了奔头。

　　一碗粉浆，碗里是匆忙工作的食客，碗外是辛勤劳作的摊主。一个群体平平常常，一个群体普普通通。

　　人间烟火气，不正是这样一群热爱生活的人燃起来的吗？

　　又是一个人间烟火的清晨，确定不约一碗粉浆吗？

　　作者简介：

　　王桂芳，河南省辉县市第一初级中学语文教师。辉县市首届名师，辉县市首批学科带头人，辉县市县骨干教师，辉县市教学标兵。多年任毕业班语文教学，喜诵读，善涂鸦，长主持，戏山玩水，常作小文以自娱。偶有闲笔散见于部分报刊，数篇论文幸获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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