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参加了一场亲人的葬礼，那种悲痛的场面，又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小时候，最怕的一件事情就是村里办白事，总觉得人去世了就是最恐怖的，连村子里的空气都是凝重的。

　　每次谁家老人去世，只要走到路过他家的地方，我都会绕得好远，并且屏住呼吸走好长一段路，感觉到空气里都是尸体散发的那种特殊气味。

　　晚上回家的时候也不敢自己睡觉，总要缠着妈妈一起睡。尤其是晚上上厕所，感觉后面有个影子一样。

　　但对这种事情又特别好奇，明明是伤心的事情，还要请上一大帮人，吹拉弹唱一整天。

　　那时候，我想也许这样的器乐能驱走他们的悲伤，能驱散凝重的气氛吧。

　　而在那时，这也是我能看到的最高级的表演了，便随着大人坐在台子底下，欣赏他们尽情地吹，尽情地跳，暂且把恐惧抛在脑后了。

　　等到曲终人散的时候，那种恐惧感又缠绕心头，赶紧拉着大人的手回家，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把头蒙上。

　　出殡那天，围观的人是最多的。这个时候的我不害怕，也挤进人群看成群结队的孝子们庄严的送殡仪式。

　　打幡、摔盆的是长子，也是哭得最痛的人。无数次我亲眼看见，他们哭的惊天动地，长跪不起，鼻子、口水流到地上都不会去擦一下，那哀嚎声仿佛能把亲人从棺材里拉出来，久久地盘旋在上空。

　　我也为之震撼过，甚至有的女人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诉说着对亲人的愧疚。

　　作为小孩，这样的场景看得再多，我内心也没什么感触，就是觉得他们为亲人的离去已经伤痛欲绝了，他们这样做是应该的，否则会被人家笑话子女不孝。

　　长长的送殡队伍在一阵阵的鞭炮声、哀嚎声中向地移去，这一路的哭声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

　　村民们则发出这样的感叹：“死得值了，真排场，孝子真多！”我还是不懂，他们就这样伤心吗？

　　黑色的棺木下葬，哭声戛然而止，表情正常了，走路正常了，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跟他们没关系了一样。

　　接下来就是回家吃饭，十个菜已经上桌，说说笑笑的吃吃喝喝，然后就是把家里打扫得和原来一样了，没有一点白事的痕迹。

　　这种情景的转变在我心头萦绕了好多年，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伤心。

　　现在已人到中年，也亲身参加了几场葬礼，虽然心里对那厚重的棺木还是心有余悸，但不像小时候那样了。

　　不过，心里算不上悲痛，也许是未到伤心处吧，因为他们活着的时候一年也难得见上一两次。

　　这一次，不一样。三伯就住在我家隔壁，每次回家总要到他院子里问候几声，也总能看到他拄着拐杖艰难挪步的身影。

　　就在前段日子，突然传来他去世的消息。当我穿着孝衣站在他旁边的时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站在尸体旁，没有一点点的害怕。

　　火化那天，我坐上灵车一路护送到火葬场。等来的是用白布包裹着的一堆白灰，人就这样化为一片灰烬了吗？

　　当堂哥伸出颤抖的手接过包裹时，他眼含着泪水，表情木讷，我知道泪水已经淌进了他的血液里。

　　接下来是一天一夜守灵的日子，我作为儿媳自然也会守候他老人家。第一次这么长久地坐在他的棺木前，还是没有一丝害怕。

　　移灵的时候，我心好痛，眼泪顺着脸颊淌着，但哭不出声来。只要移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看不到他了。

　　亲人们都长跪不起，依恋地看着棺木，堂哥、堂妹哭得自然是最痛的。

　　送殡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一路向西就走到了墓地。下葬、拜别，仪式结束了。

　　和小时候看到的情景一样，悲痛好像随着亲人的下葬消失了，吃完饭就各奔东西了。

　　经历了这场葬礼，我真实体会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生离死别也就是如此吧。

　　人赤裸裸地来到这个世上，用第一声啼哭宣告了他的到来。又化成一撮白灰，在亲人的哭声中回归大地。

　　人这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人类的生息繁衍？为了祖国的明天更美好？为了奋斗的一生留下痕迹？也许到入土的那天许多人也没有想明白。

　　我只知道，人活着就得奋斗。

　　科学家为了国家科研项目奋斗，教育家为教育事业奋斗，军人为国家安全奋斗，医生为救死扶伤奋斗。

　　普通人为了父母安心养老奋斗，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奋斗，为了儿女美好的生活奋斗。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作者简介：

　　王志艳，河南省郑州市荥阳市第六小学语文教师，郑州市骨干教师，荥阳市优秀教师，荥阳市优秀班主任。热爱生活，喜欢写作，乐观开朗，坚信“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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