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中华专栏 | 比海更深
摘要:喜欢卡朋特的《昨日重现》:“当我年轻时/我喜欢听收音机/等待我最喜爱的歌。”七十年代的曲子,感伤而抒情,穿越几十多年的时空,不经意进入你的生活。 倾听,在秋天走来的日…… |
喜欢卡朋特的《昨日重现》:“当我年轻时/我喜欢听收音机/等待我最喜爱的歌。”七十年代的曲子,感伤而抒情,穿越几十多年的时空,不经意进入你的生活。
倾听,在秋天走来的日子里,“我所有美好的回忆/清晰地浮现/有的令我哭了”(《昨日重现》歌词),回忆的日子,有薰衣草紫色的忧郁,那几把白色的沙滩椅和撑开的红伞,黄绿相间的旅游自行车,风中吹乱的头发,让人想起薰衣草花语:等待爱情。
这样的花语在衰老的秋天是多么的不合时宜,这样的花语应该沉淀在时光的最底层,应该比海更深。
那些重现的昨日只能是回忆,那许许多多的日子不可能重来,但“它存在过,你也感觉过,那样的感觉让你的生活有了一些自由和浪慢的东西,那样的感觉不可复制,那样的日子也不会再重现,但那段日子在你生活中留下的一些痕迹,有时会在梦中闪电般划过,照亮你暗淡的面孔和内心”(《有一些日子不可能重现》),你二十多年后写下的文字和回忆在一起,和感伤在一起,和许许多多哭泣和欢笑在一起,最后都丢失在秋天的风中。
你的两本书躺在一个书城的书架上,一本《月光辽阔》,一本《没有人想在春雨中哭泣》。
《月光辽阔》由山东科技出版社2019年出版,书的封面是淡蓝色的夜空,夜空中有闪烁的星斗和一弯新月,夜空下是起伏的山峦和辽阔的原野,抚摸,有月光叮叮咚咚的声音。
你喜欢月亮,喜欢月光,喜欢月光下远山的淡影和河流的苍茫,像那首《昨日重现》,比海更深的情感。
书中的编者按:《月光辽阔》在朴素憨实的话语下表现出散文介入生活内部和深处复杂性的映现、把控与痴念,以及作者对时光之流下当代乡村“过去”与“现在”情景驳论中的描画、追思与关照。作者以“你”的位移伸缩历史的景深,既有古往今来的脉络行走,更有对心灵内在的细部探微,和当下生活形成有“间性”的交凝,将小说技巧、诗学、随笔、游记、古诗词等融入创作,呈现出酣畅饱满、元气淋漓的乡村精魂与知识分子的风骨品格,吹甦了辽阔的大地,为乡土散文注入了新风貌。
你有点汗颜,这是你写出的文字涵盖的意义吗?抬头看出窗外,秋天的天空云卷云舒。
这本书中有你喜欢的几篇文字:《那场雨,就该下在清明的路上》《那些花朵的名字》《沉默的月光》《月光辽阔》《对面的山影》《白日焰火》,当然,还有《商丘往事》。
另一本是《没有人想在春雨中哭泣》,你喜欢这本书的名字,喜欢书封皮上春天的层次丰韵的绿色,一位撑伞的小女孩和一只猫,让你想起一袭白裙的那位小女孩和她弹奏的钢琴曲:《A大调和升F小调》《克拉莫练习曲》《B小调奏鸣曲》和《山娃》。
这本书由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20年出版,书中的文字积雪般把你覆盖。
躺着你两本书的书城在你生活的小城,你在不同的时间段走进去过那里。
一个冬天的下午,靠近五点钟的光景,你坐在书城靠近橱窗的卡座上,室外光线暗淡,阴沉的天气让冬天的下午弥漫着暗淡。
卡座的隔断,每个格子里都码放着整整齐齐的书本。卡座的桌子上放着两杯柠檬水、一杯果汁、一杯卡布奇诺,微微隆起的奶泡是一朵细碎的花朵,在褐色的背景里静静地绽放。
两位朋友坐在你的对面,坐到卡座前两位朋友领着你看他们刚刚装修好的书城,负一和上下两层。
一楼大厅里盘旋的楼梯被敲掉了,空间变得很豁亮,你们走在高高的书架下面,低矮的书柜上,叠放着一些书,很新颖的造型。靠近墙壁的阅读区,雪亮的顶灯没有打搅阅读区的安静。
连接负一层到二楼的木楼梯靠着西面的墙体,舒缓的坡度,在书和书之间延伸。
你在一些影视作品里看见过的场景,旧书店的老旧和暗淡在记忆中,新书诚装饰的强大冲击力,一张靓丽的城市名片。
你用小勺轻轻舀起一小勺奶泡,苦涩中淡淡的酸味,像许多年前的味道。
你从小县城去省城,大学生活一晃而过,你走在省城的大街上对这座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倍感陌生,教书生活的琐碎让你变得谨小慎微。你和多年前的一位同学坐在济南时报报社对面的一家咖啡厅,你们很小心地穿过立交桥下面喧嚣的马路,咖啡厅里昏暗的灯光阻挡了大街上的喧闹,你们喝现磨的蓝山咖啡,那是你第一次喝咖啡。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印象深刻。
“处暑”那个晚上,和几位朋友在一个小酒馆聚会,其间收到一位周姓朋友的微信,他在那个书城发现了你的这两本书,说是买回去读读,两本书的图片在他发给你的微信里。
你顿感惭愧,忘记把两本书提前送给朋友了。
朋友周是一位喜欢读书的人,你和他有过深入的交流。他是鄄城人,那个封闭的农业县,有许许多多喜欢文字的人。特殊的地域环境是滋生这种情感的土壤,那些本土的写手们,石耿立、张晓楠、殷修亮、仪洪波、任金生、侯凌肖、李志国、李固国、张正春,如果罗列下去,那应该是一份长长的名单,他们在那片土地上用各自不同的方式抒发他们的情感,你和他们的文字有时在一些纸媒上,有时在一些网络平台上,有时在一些微信群里相逢,阅读和思索,像漫漫长夏的深情告白。
梧桐院子是个烧烤园,在一个小胡同里。
院子最早是居民住的,由主房和配房,有宽敞的院子,后来被租赁,变成了烧烤园。
院子里种着许多梧桐树,有一些年代了,高大的树冠遮蔽了院子的天空,在夏天,坐在梧桐树的树荫下吃烧烤是一件身心俱爽的事情。
主房改为几个包间,配房成了操作间,院子里可摆放十几张方桌,因为在小胡同里边,因为宽敞的院子,坐满了人也不显得太热闹。
几年前一位朋友的孩子租赁这个院子做烧烤,主打菜是烤羊腿和烤羊排,也有各种烤串。
那几年晚上没事常约几位好友去那个院子聚聚,点一只烤羊腿,配上水煮花生米、呛土豆丝、凉拌黄瓜或者酥瓜、劈柴藕,喝点白酒之后改为鲜扎啤,喝酒的空隙间抬头看看夜晚的天空,“一抬头满天星辉”,一抬头“月光辽阔”,手握一杯扎啤,看尽世间风景。
曾经有一次和电视台的几位朋友在院子里聚会,喝到兴奋处大家唱起了歌曲,好像是《歌唱祖国》。“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铿锵有力的歌词暗合了被酒精点燃的激情。
后来朋友的孩子不干了,换成了别人,烤羊腿的味道打了折扣,慢慢就不去了。
几年后一个秋天的晚上,一位朋友说去梧桐院子坐坐吧。
好几年不去,那个院子还是原先的模样吗?
院子还是原先的模样,秋天的黄昏,梧桐树高大的树干和绿色的树冠,安安静静的小胡同,烤羊肉的香味和院子里摆放的方桌,你站在院子中间恍惚间还是前几年的时光,那首歌的旋律还在耳边回荡。
相聚的大都是老朋友,还有一位新朋友,但他融入得很快,吃烧烤的氛围容易让人感染。
几样烤串,水煮花生,呛土豆丝,凉拌藕,凉拌黄瓜,干煸鸡块,生蚝和辣炒花咖,没有烤羊腿,但有烤羊排,烧烤时光又回来了。
那么,举杯,举起比海更深的友情,秋夜让人如此沉醉。
作者简介:
崔中华,供职于山东省菏泽市教育局。有文字散见报刊,有散文集《教过书的人》《如果大雪封门》《一抬头满天星辉》《天秋月又满》出版。有作品入选《师心有痕》《师者行吟》《师意盎然》《师墨飘香》《师兴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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