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冉专栏 | 只有输 没有赢(小小说)

摘要:两人生气,其实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无非是谁多倒了一次垃圾,谁少洗了一次碗。他懒散,冲动,不体谅人;我琐碎,唠叨,爱较真儿。顶着顶着,就恼了。 后来,战争升了级……

  两人生气,其实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无非是谁多倒了一次垃圾,谁少洗了一次碗。他懒散,冲动,不体谅人;我琐碎,唠叨,爱较真儿。顶着顶着,就恼了。 

  后来,战争升了级,我两手一甩,罢工,不做饭了。他只得下厨房,为自己做最简单的晚餐。

  他在楼下喝酒吃饭,我在楼上生闷气。我做饭他吃,他做饭却没让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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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前,我也有自己的朋友,我们经常聚餐、逛街、看电影。自从和他结婚后,我和朋友疏远了,他的朋友变成我们的朋友,我们一起聚餐,我和他们的妻子逛街购物,他们的妻子渐渐代替了我的朋友。

  现在,才发现我连打电话的朋友都没有,我内心充满了委屈、悲伤和气愤。

  他吃完饭,上楼,走到我面前,我对他无动于衷。他看了我一会,说:“我煎的鱼糊了,还很咸,口感极差,所以没喊你。”我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看他,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身体猛地一动,用肩膀甩开他的手,他的手回到了原处,垂在那里。然后他把手放在口袋里,说:“我带你出去吃烧烤喝啤酒。”

  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他插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来,伸向我的肩膀,我的肩膀一下子缩紧了,他只好把手收回来,他继续说:“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吧。”我面无表情地说:“不去。”他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说:“我到楼下睡了。”

  他没有向我道歉,居然还要睡客房。我猛地站起来,把他推出卧室,然后狠狠地将门关上。他站在门口,没有马上下楼,过了大约五分钟,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说:“明天八点出发哈。”

  他想得真美,明着是带我出去玩,其实是让我陪他玩,他喝小酒我开车,我才不当他的道具呢。

  我的坚持,让他无可奈何,最终他一个人出门了。下午自己开车回来,也没有喝酒。但他选择了客房,选择了沉默不语,选择了我在楼上他在楼下的生活,我的生活和他的生活分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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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这个家中悄无声息,除了写字就是在客房里看电视玩手机。他的沉默让我愤怒,我不仅仅是罢工不做饭,而且不能让他有平静的生活。

  我开始挑衅他,我看他坐在沙发上,两只脚放在茶几上,悠闲地玩着手机。我趁他不注意,对着他使劲踢一脚,谁知他毫无反应,我感觉没趣,只好转身回到书房。

  晚间新闻时间到了,他站起来去客房,躺在床上看电视,我只有继续挑衅,把电视关上,被子抱走。他叹口气,拿本书去地下室……他的沉默无边无际,我所有的挑衅像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我本来是要惩罚他,却连累了我,我有泪不能流,有话不能喊,所有的怒火,只能在胸中燃烧,他难道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生气,都是男人的错吗?我不就是想让他放低姿态,给我道歉吗?

  我不再给他做饭了。早餐他泡杯葛根粉,喝完去上班;午餐他在单位吃饭;晚上回家,他不进厨房,而是拿壶小酒,哼着小调出去了,他把自己的一切调节得很好。我咬牙切齿,度日如年,然而却不知如何发泄。

  没有爱的生活不是生活。在这没有温情的房子里,我也要好好生活,我给自己做饭,泡茶,我也看书,写字,健身,睡觉。虽然我不快乐,但我心肠一日比一日硬,他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他。

  这样的日子我习惯了,他却不能忍受了。他说:“老婆,对不起。”我问:“为什么对不起?”他说:“我错了。”我问:“为什么错了?”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错了?”我问:“那你为什么向我道歉?”他说:“因为老婆生气了。”我问:“我为什么生气?”他说:“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

  他的道歉没有任何诚意,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对不起”就算了,我的泪水流出来了,随着泪水的流出,我感受到委屈。我抬起手,将眼泪擦干净,然后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说完这话,我转身走入卧室,把门锁上,然后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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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聚精会神的给学生开会,但学生看着我偷偷地笑。我回头一看,只见他手捧鲜花,面带微笑,走进来。他说:“今天我请你们的张冉老师吃饭。”看到他,我的微笑在脸上转瞬即逝,想想“家丑不可外扬”,我又赶紧挤出一点微笑,我知道这笑比哭还难看……开完会回家,我打开车门,他赶紧坐在副驾驶。路过咖啡馆,他问:“我们进去喝一杯?”我说:“不喝。”路过晴溪小院,他问:“我们去吃他家的桂鱼?”我说:“不吃。”他问“你想去山茶花吗?可以边吃边看风景。”我说:“不想。”最后,他不再开口说话,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晚上,他没有拿着小酒,哼着小调,出去快活了。而是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开始洗、切、炒、炸、蒸。很快,四菜一汤,还有两碗米饭端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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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星期的伤心、愤怒、失眠和空虚之后,我终于不战而胜了。

  钱钟书老先生说:“夫妻吵架是世界上最有趣的战争,就像一把剪子的两片刀片,你看它们相互杀来杀去,但绝不会伤到对方。”然而这最有趣的战争,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是双输:我赢,他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他赢,我不开心,他也不开心。两个都不开心就是只有输,没有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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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张冉,信阳师范学院教师,副教授。现从事茶与校史相关的工作,余生不为琐事扰,只愿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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