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但天气依然炎热，早晨六点多钟，天气晴和，想去赶早集，买一些适合秋天播种的种子，那个小院落中的菜畦该打理打理了。

　　你知道那些种子装在一些塑料袋里，塑料袋上有蔬菜的图片，花花绿绿，它们躺在集市的马路边，躺在初秋的风里，你走在和它们相遇的路上，那些饱满的种子想想都让人安心。

　　出门前你在听那首《如果有来生》的歌，关上房门的同时，也把那首歌关在了屋内，关在屋内的还有满屋的迟迟不肯散去的暑气。

　　你走下楼梯，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出口还在想那首歌的歌词和旋律：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候鸟飞回来、我们都长大就生一个娃娃、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信、就这样吧。歌词配上旋律才能让人感觉伤感，那个叫“我”的小镇，只存在于感觉中，虚无而遥远。

　　初秋早晨的阳光很有热度，一朵牵牛花，粉白色的，在绿色纤细的藤蔓上，给你一个淡淡的微笑。那么，你好，一天就这样开始了，从你听着歌关上屋门的那一刻。

　　沿着和平路一直往南，路过长江路，长江路在修快车道，蓝色的围挡，高高的吊车，变成工地的长江路失去了昔日绿树成荫的俊美。

　　和平路目前还是断头路，过往的车辆很少，半封闭的和平南路给地摊集市提供了较好的空间，热闹的地摊让人眼花缭乱。

　　地摊经营的品种五花八门：

　　各种小吃：胡辣汤、豆沫、豆腐脑、羊肉鲜汤、小米粥、八宝粥、豆浆、鲜奶，油条、烧饼、水煎包、油馍头、鸡蛋灌饼、鸡蛋煎饼、馒头、大包、烤地瓜，只要坐下来，就能满足口腹之欲。

　　各种时令蔬菜和水果：冬瓜、南瓜、黄瓜、丝瓜、笋瓜、西葫芦、芹菜、白菜、菠菜、茼蒿、油麦菜、豆角、辣椒、韭菜、茄子、葱姜蒜，西瓜、甜瓜、水蜜桃、芒果、苹果、香蕉、梨子、桂圆，方便的物流，让人感觉到天南地北水果香甜的气息。

　　各种肉类蛋类：猪肉、牛肉、鸡肉、鱼肉，还有活虾活鱼活鸡活鸭；鸡蛋、鸭蛋、鹅蛋、鹌鹑蛋，居然还有鸳鸯蛋。

　　各类服装摊点和用具摊点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你穿行在集市中，走走停停，享受一小段自由的时光。想一想那些穿行在集市里的日子，有时候会坐在一家小吃摊前喝碗豆腐脑，吃上两根油条，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中想起一些久远的人和事。有时候会买上几个油炸面泡带回家去，拍一根黄瓜，喝一碗米粥，庸常的居家生活，是一个集市最好的赐予。

　　你喜欢这样的时光，走进热闹的集市，走进熟悉的场景，一个摊点一个摊点逛过去，每一个摊点前都想驻足。

　　你在卖蔬菜种子的摊点前停了下来，选了香菜、油麦菜、油菜种子。隔着包装袋，可以摸到硬硬的种子，把它们播撒在泥土里，几天过去就会冒出嫩嫩的绿芽，秋雨会来，秋天的凉意会来。

　　集市上赶集的中老年人居多，他们穿着休闲的运动装，走走停停，既是参与者，又是观赏者。参与其中是物质的享受，观赏是精神的愉悦，集市上的滚滚红尘，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二、收获

　　十多天没回小院落，院落里的菜野蛮生长。

　　丝瓜、葫芦和苦瓜的藤蔓爬满了铁栅栏，有的藤蔓越过铁栅栏爬到了院落外面花坛里玛格丽特的花枝上，爬到那两棵桂花树和一棵枣树的树冠上。纠缠不清，你费了一些力气才理顺了那些藤蔓应该攀爬的地方。

　　菜畦里地瓜藤蔓淹没了韭菜和大葱，把地瓜藤蔓拢到一起，给大葱和韭菜留出生长的空间。

　　茄子、西红柿、豆角到了生长的晚期，把它们清理掉，腾出空地种萝卜、芫荽和油菜。

　　收获了四五个西红柿、十多个茄子和一大把豆角，又摘了一小筐地瓜叶和一小筐辣椒，午餐的食材如此充沛。

　　辣椒炒茄丝、辣椒炒火腿肠、蒸地瓜叶、西红柿鸡蛋汤。西红柿长得很小，但做出汤的味道是儿时的味道，没有化肥和农药生长出来的菜肴，回到了儿时的记忆中。

　　一碗白米饭，一碗西红柿汤，就着初秋的气息，享受满园的阳光。

三、傍晚

　　初秋的傍晚有了一丝凉意。

　　你从小院落走出来，前面的那所学校还没有开学，静悄悄的校园，灯光依然。

　　往北走，还没有建楼的空地上杂草同样野蛮生长，低洼的水坑里，蛙鸣和夏天的夜晚一样热烈。

　　草丛里的热闹是初秋的热闹，秋虫的合唱让夏天成了一个故事，让秋天的傍晚成了一道风景。

　　晚霞在慢慢消失，如此刻的心境。

四、还是傍晚

　　去年初秋的一个傍晚，你去一所农村中学。通往校园的路两边是高大的法桐树，砖红色的教学楼，校园中间是绿化带，有凉亭和回廊，有不太葱茏的树木和花草。

　　学校的当家人姓徐，年轻而精干，他接手这所学校后，生源逐年攀升，教学质量赢得了周围村民们的口碑。

　　初秋的傍晚依然炎热，一抬头有月亮和闪耀的星辉。校园周围是农田，高高的玉米、节节攀高的芝麻和浓绿的地瓜藤蔓，田野旁边的水沟里有蛙鸣。

　　漫步学校的操场，雨后有些泥泞的跑道和操场中间散乱的杂草，让这所农村中学黯然失色。

　　那个傍晚你和学校的当家人谈起了一个梦想：建一个和城里学校一样有红色跑道和绿色足球场的操场，在孩子们放学回家的夜晚，在操场上搭起一顶帐篷露宿，听听蛙鸣和秋虫的合唱，看看漫天的星辉，然后在星辉下放歌。

　　怀揣着这个梦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在一些小酒馆和朋友们聊起这个梦想，没有一点矫情，有的只是靠近这个梦想“近乡情更怯”的无所适从。

　　“我有一个梦想”，马丁路德金在慷慨陈词，遮蔽了你梦想的谦卑和淡淡的感伤。

　　一年后初秋的一个傍晚，你又去了那所学校，学校的当家人说操场建好了，虽然还有一些美中不足，但可以在操场中间搭上帐篷倾听蛙鸣了。

　　靠近学校的田野，沉默的玉米地、芝麻地、地瓜地，好闻的田野的气息，初秋田野的气息。

　　距离校门不远的操场，红红的跑道整洁醒目，和去年初秋的场景对比鲜明。

　　踏上崭新的操场，那个梦想接踵而至，但你知道那只是一个梦想，虽然学校的当家人很当真，但你一笑而过。

　　一抬头秋夜美如仙境，四周的农田里有秋虫的合唱和蛙鸣，一阵秋风，凉爽而干净。

五、午餐

　　回到你的小院落。

　　中午的阳光很强烈，有夏天的味道。你走在阳光下去小河边捞一些水草，小院子里的鱼缸有从小河捞上来的鱼虾，你想用一些水草覆盖小鱼小虾的生活。

　　学校的建筑工地旁边简陋的厨房里飘出菜香，农民工三三两两从工地上走过来，疲惫让他们步履蹒跚。

　　你从小河边回来，农民工们蹲在高楼的阴影里享受他们的午餐。

　　一碗冬瓜炖粉条，里面有不多的猪肉，闻上去很香是因为猪油和佐料的碰撞。

　　一人手里扣着三个白面馒头，一口冬瓜，一口粉条，偶尔的一块猪肉片，然后一大口馒头，有的干脆把馒头掰碎泡在菜汤里。

　　虽然在阴影里，但依热很热，炎热没有影响他们的食欲，大口的吞咽是抵御一上午疲惫的最好方式。

　　你知道午餐之后他们会躺在楼道口小憩一会，冬瓜和馒头的温暖在他们的胃里慢慢消化，消化成世俗的幸福。

　　初秋的太阳慢慢西移，小院落铁栅栏上的丝瓜藤蔓，黄色的花朵在开放，白色的蝴蝶在飞。

　　作者简介：

　　崔中华，供职于山东省菏泽市教育局。有文字散见报刊，有散文集《教过书的人》《如果大雪封门》《一抬头满天星辉》《天秋月又满》出版。有作品入选《师心有痕》《师者行吟》《师意盎然》《师墨飘香》《师兴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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