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和秦楚结婚三年了，小两口恩恩爱爱，如胶似漆。

　　林寒对秦楚百般宠溺，时刻把秦楚像一个花瓶一样捧着。秦楚也确如一个高脚细腰的美人觚。她不知只面貌姣美，最是生就一枝楚宫细腰。林寒常常两手掬着秦楚的小蛮腰，把她虔诚地、小心翼翼地捧举起。他骄傲地记得，当年就是秦楚那蜂蚁般的纤腰，让他只一眼即折腰。秦楚因了她的纤腰而袅袅娜娜、回风舞雪、风情万种，诚如她的名字一样，楚楚动人。走在街上，那风摆杨柳的细腰磁石一般，不知吸附了多少男人惊奇、迷醉、摇荡的目光，让他们神魂颠倒地拜倒在其楚楚纤腰之下。

　　一天，林寒跑到他家附近的一家卖瓷器兼卖鲜花的店里，让店里风姿绰约的女老板帮他挑了一只十分精美优雅的觚状高脚细腰花瓶，回家，蹑手蹑脚放在卧室床头柜上。然后，一把将正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描眉的秦楚掬起，一个华尔兹式的旋舞，对着床头柜上的花瓶，深情地盯着秦楚说：“那个花瓶就是你，你就是那个花瓶。”秦楚惊愕地瞪大眼睛，蹙圆樱唇，从林寒怀里扭头瞥向花瓶。旋即回头给了林寒一个重重的闪吻，娇嗔着依偎在林寒怀中……

　　此后，几乎每天，林寒都会到那家卖瓷器和鲜花的店里买来一枝或一束玫瑰，然后，匆匆跑回家，插进那只高脚细腰的花瓶里，就像每天都要掬着秦楚捧起来一样。而秦楚也几乎每天都黏在林寒的身边，就像那每天都插在花瓶里的玫瑰，和那从不曾离开过床头柜的高脚花瓶。

　　但终于，渐渐地，秦楚似乎开始腻味了那百依百顺、微波不兴的日子。她先是跟一个久已不曾谋面的，在酒吧坐台的闺蜜取得了联系，并逐渐酗起酒来。再后来，她竟开始常常借口住在同城的娘家。林寒总焦灼、无奈地深夜打电话给她，但得到的不是几句敷衍搪塞，就是一句冰冷坚硬的“林寒，你整天给老娘叫魂呢!”——高脚细腰花瓶里的玫瑰也早已干枯，干瘪的花瓣零落在床头柜上。

　　一天深夜，秦楚又醉醺醺地回来，那纤腰更如狂风中剧烈摇荡的细柳。早已守在楼道口的林寒，神色死寂，一把掬起秦楚上楼。将踏上二楼最高层台阶时，林寒松了一下手，但几乎同时，他又蓦地伸出一只手，向上提携了一下正急速滑下的秦楚……

　　秦楚住院了，小腿骨折，腰椎骨裂。

　　秦楚住院期间，林寒寸步不离，悉心照顾秦楚。伤筋动骨一百天。出院后，秦楚仍需长期卧床静养。而林寒也一如既往，把秦楚照料得无微不至，除了不再有每天的掬捧。尤其，那高脚细腰花瓶里，每天又绽放出鲜艳的玫瑰。只是，似乎林寒买花的脚步不再那么匆匆。甚至，有时还会在夜里到那家店里买花，且很久，才会拖着仿佛有些疲惫的脚步返回。

　　三个月后，在林寒精心地护理照料下，秦楚可以下床轻微走动了。但她的腰肢已严重发福，那纤纤楚腰已然不复。而且，由于腰椎骨裂后遗症，她也再不能肆无忌惮地风摆杨柳啦。而林寒也再无法将她轻盈地掬捧起来。

　　秦楚每天都要对着床头柜上，那精致挺拔的高脚细腰花瓶和那鲜艳的玫瑰，痴呆半天……

　　一个雨蒙蒙的夜晚。林寒正坐在床边，为秦楚轻轻地压着被角。秦楚突然半坐起来，第一次主动抱住林寒，将头倚在他的背上，温柔地呢喃：“寒，咱以后好好地过日子。”林寒愣了一下，继而，转身轻轻拍了两下秦楚的后背，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微微点了点头。

　　“噢，对啦，我该去买花了。”林寒看着那高脚细腰花瓶里有些失色的玫瑰，轻轻分开、放下秦楚的双手，起身走了出去。

　　透过蒙蒙雨烟，林寒，远远望见那家卖瓷器和鲜花的店铺窗上，仍，隐约闪着昏黄、暧昧的灯光……

       作者简介：

              赵学亮，鹤壁市鹤山区姬家山乡竹林学校语文教师。鹤壁市优秀教师，鹤壁市优秀班主任。挚爱山水，活得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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