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 | 焦玉玲:那年,那岁,那地摊儿
摘要:曾经是后浪,青涩又羞怯, 曾经摆地摊,磨练中成长。 那年,那岁,那地摊, 有风有雨有苦乐, 有酸有甜有成长! 三十年前的艰苦岁月,三十年前的苦乐年华,到如今竟成了意料之外…… |
曾经是后浪,青涩又羞怯,
曾经摆地摊,磨练中成长。
那年,那岁,那地摊,
有风有雨有苦乐,
有酸有甜有成长!
三十年前的艰苦岁月,三十年前的苦乐年华,到如今竟成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年度热点!
——题记
一、走街串巷嘭爆米花
三十多年前,我十来岁,正是缺吃少穿的年代。好在政策开放,人人都可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自谋出路。邻村表舅有一台老式嘭爆米花机(葫芦形压力锅,烧煤,有压力表),低价转卖给了我家。于是,每年冬天和开春,父亲就拉起架子车,装上爆米花机、烧煤炉、布袋、一袋煤、风箱,还有一个我和母亲缝的布书包,走村串乡过生活。
嘭炒豆儿(我们这对嘭爆米花的叫法),一般选取大村,人多,一呆一天,有生意。我和父亲一般把地摊摆在大队部或者十字街,这人多消息传的快。安好煤炉,生好火,嘭炒豆儿机摆弄好后,我们的地摊算是摆好了。父亲两手叉腰,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气,运用丹田之力,拉长声音吆喝一声“嘭——炒——豆儿啦——,嘭炒豆儿——,来啦——。”有时候,村里管大喇叭的播音员见了,就会热情的到大队部用高音喇叭通知一声:“噗,噗,喂,喂,社员同志们注意啦,嘭炒豆儿的来啦,在大队部这来,该过二月二啦,嘭点炒豆儿叫娃子们过过节气。想嘭的都来吧!”
话音刚落,村里的人都会挎着竹篮,掂着布袋,从不同的方向聚集过来,竹篮布袋排着队放一溜串儿等候。有的嘭玉米花,有的嘭大米花,有的嘭麦仁,有的嘭黄豆……想吃啥都来嘭啥,嘭的最多的还是玉米花!因为,我们这缺水,旱地多,水地少,稻谷很少。
父亲忙起来了,他把葫芦形的压力锅架在小火炉上进行预热,一边往火炉子上加煤,一边用戴着黑的发亮手套的右手摇动锅子,左转转,右转转。我就在旁边,坐在小凳子上,一边听铁锅转动发出的嗞拗嗞拗的响声,一边使劲拉动风箱,伴随着我的“呼——哧——”声,那红窜窜的火苗冲破煤糊的阻挡,把蓝色的火焰包围了锅子。
锅预热好了,父亲把自家带来的玉米当第一锅,嘣试锅玉米花。打开小圆盖,父亲把锅子倒立在地上,用随身带来的小茶缸从布袋里挖出适量的玉米,双手捂着茶杯口和锅口,一边缓缓地往锅里倒玉米,一边用口轻轻的吹着,散入玉米中的玉米须就被吹跑了。
装好玉米,父亲用手套围着锅盖内壁擦了又擦,到确定那明的发亮的锅盖上没有一丝污物,轻轻的盖上,让锅盖和锅口扣的严丝合缝,扣上弯口,架在火上。父亲一边有规律的搖动手柄,一边给小火炉加煤,那锅子就像快乐的小鹿,欢快的在煤炉上跳起了圆圈舞。父亲的手没有一丝停顿,如果受热不均匀,锅里的玉米是不会蹦出好看的花。如果压力不足会蹦出哑巴豆(不开花),有时温度太高,玉米会在锅里变黑,也蹦不开花。所以,锅子的温度、压力的大小,炉火的大小、手摇的快慢都影响着蹦出的玉米花。
父亲做事善于总结经验,他时刻关注着炉火的大小和压力变化,手始终不停的转圈圈,当压力快要达到时,就会让我停止扇风箱,我知道,马上就要开锅了。于是,我就往父亲身后躲去,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因为,那“嘣——”的声响像结婚时放铳(chong)一样,声音大的吓人!父亲看一下压力表,突然停下摇动,把锅子快速从炉火上取下,锅口对准麻袋,一手握着把柄,一手拿起套管,用力向下一压,锅盖打开,“嘣——”的一声巨响,受高压高温蹦出的玉米遇到冷空气后迅速爆炸,变成了一粒粒披着金色外衣穿着白色花裙的小精灵。父亲半弯的身影笼罩在腾起的白雾中,空气中飘散着爆玉米花的甜香……
忙碌的一天在弥散着爆米花香味儿的空气中开启了!父亲把玉米花倒进竹筛里,让乡亲们吃着等着闲聊着。嘣一锅两毛钱,遇到难家儿,少撇点,遇到熟人免一锅。就这样,一天的时间慢慢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等蹦完最后一锅,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摸摸背的花布书包,鼓鼓的,我知道那里面一分两分五分多,也有一毛两毛的,这一天的辛苦顿时不感觉累了。
父亲的脸上布满了煤黑,身上落满了煤灰。收摊时,他用毛巾使劲拍打肩头和前襟,我帮忙拍打后背,那附着的煤灰都随着爆玉米花的香味儿飘散在夜空中。
乡间蜿蜒的土路上,乘着月色,我和父亲踏上回家的路。父亲拉着架子车,车上有嘣玉米花机,火炉,麻袋,还有我和背着的花布小书包……
二、自产自销卖蔬菜
那些年,钱不好挣,我们村有水浇地,所以种菜的人就很多。下河,临近大渠,一年四季水不断,自然就成了我们村的菜园。
我家的菜园在大渠北面,土地肥沃,水源便利,加上父亲勤劳,一年三季蔬菜不断。尤其是夏季,温度高水源足,蔬菜憋足了劲儿的长。长豆角一晚上能蹿一尺长,青辣椒一天一个样,黄瓜、西红柿、四季豆等都争着抢着长大个儿!
菜,长的喜人,可卖菜却成了难事。那时候家里有一辆旧的二八自行车,父亲用细钢筋焊了两个带钩的铁框,用塑料板做了挡板,密闭成了两个卖菜筐。我们乡的集市是逢单日子集,临县一个乡是五天集一次。一大早,父亲就光着脚进菜园摘菜,鲜嫩的长豆角,晶莹的辣椒、水灵灵的西红柿,戴着露水的青菜……父亲把他们码的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放进框子里,当忙完这一切,他身上打着布丁的兰斜纹上衣早已经被露水和汗水湿透了。父亲坐在小水渠边洗去两只脚上的泥巴,穿上洗的发白的条绒布鞋,登上载着满满两筐蔬菜的自行车,歪歪扭扭的登上去往乡里的路,不一会儿,背影就消失在黎明的晨曦中……
菜,真是太多了!母亲把该摘的都摘下来了,如果不摘,明天就长老了,不能吃了。看着地上堆放的长豆角,我突发奇想:我也挑两竹篮豆角走村串乡卖菜吧!总不能把豆角全都送人了!(母亲每天都把卖不完的菜送给一条街的左邻右舍、伯叔婶娘、爷奶哥嫂)我就和母亲商量,想要出去试试。母亲同意了,于是,我和妹妹,用钩担挑起两个竹箩头,把几捆豆角分别装进去,从家里拿出一杆秤,出发了。
我挑着豆角,妹妹拿着秤。我们俩高兴的来到了邻村。我俩在街道上走着,没有人,可能都在家里吧。我们慢慢地走着,真希望人们能从家里走出来,围着豆角你一把我一把给买走。可眼前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我们俩从村东头转到村西头,又从村西头转到村东头,一把也没有卖出去。有个老人在门口看到后,好心的劝我说:小闺女,得吆喝啊,你要不吆喝,没有人知道有买豆角的来了。大声吆喝几下,人就出来了!
我听后,感觉在理,别人来我们村卖东西不就是吆喝的吗?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就吆喝“卖——豆角,长——豆角”吧!可话到嘴边,就是吐不出来,仿佛卡在了喉咙里。我咽了口吐沫,停一会儿,在手掌心“呸——呸——”吐了两口吐沫,双掌使劲的对着搓了又搓,想要给自己鼓鼓劲儿,可直到把吐沫都搓干了,话还是没能喊出口!我让妹妹吆喝,她更是别扭的很!我们又从村东头转到了村西头。喉咙仿佛被堵上了,心里反复的回荡着别人卖东西的吆喝声!可嘴巴就是打不开!
日头升到了正头顶,我在地上的影子只剩下脚底下的一团儿,空气中飘荡着谁家炒菜的香味儿……我深咽一口吐沫,看看没动一根的豆角,摸摸饿的咕噜噜叫的肚子,看看有气无力的妹妹,决定打道回府!
现在每次从那个村子路过,村西边十字街口总有很多摆摊卖菜的,村里老百姓也都默认了这个村里的菜市场。卖菜人的小扩音器里反复的吆喝着“新鲜蔬菜,要吃快买!新鲜蔬菜,要吃快买……”
回忆总伴着些许忧伤,回忆总伴着些许无奈!难忘夏季暴雨中父母赶着牛车卖西瓜的艰难身影,难忘那年冬瓜丰收后的尴尬,难忘那满筐南瓜带出去又带回来的郁闷,难忘那些年那些岁那些摆地摊的日子!
三、撵戏赶会卖包子
参加工作后,父母不再种菜了,我们村涌现出了好几摊儿赶会卖水煎包的,父母也在行列。每年春季,方圆左近十里八乡接连起“会”(春社,每年春季各村都会办庙会,既延续春节的快乐,也为新年的开启助兴祈福)。从正月十五到三月中旬,随着农历三月十八泰山庙会(水寨吉磨)结束,庙会也画上了最美的句号。
父母拉着架子车,装着大火炉、大煎锅、白面、粉条、食用油、锅碗瓢盆擀面杖等用具,行走在伊川大地的春天里。白天热闹的会场,豫剧曲剧越调戏,你唱罢来我登场,锣鼓唢呐梆子响,喜怒哀乐唱人生。
母亲忙着和面、捏聚儿、拍皮、包馅,父亲忙着煎包卖包洗洗涮涮,一有空闲就抽口旱烟听几句戏,不知不觉就沉浸在悲欢离合的故事里……
乡下杂乱而有序的露天会场里,升腾起一缕缕带着水煎包香味儿白色云雾……
难忘的岁月,如醇酒愈酿愈香;
难忘的奋斗,如策鞭砥砺前行;
难忘的经历,如山泉滋润生命!
作者简介:
焦玉玲,伊川县直中学语文教师。伊川县兼职教研员,伊川县神鹰救援队公益安全宣讲员。喜欢在文字世界和公益事业中感受生命的平和与人生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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