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 | 茹运桢:父亲的钥匙

摘要:临近午夜,电话声的震动,把熟睡中的我从睡梦中一脚踹了出来。急促的声音,与不合常理的时间段,让我在恍惚中感到电话那头好像有一阵雷雨。 “您好,请问您是?” “你是施建……

  临近午夜,电话声的震动,把熟睡中的我从睡梦中一脚踹了出来。急促的声音,与不合常理的时间段,让我在恍惚中感到电话那头好像有一阵雷雨。

  “您好,请问您是?”

  “你是施建军的亲属么?”

  “我是她的女儿,怎么了?”

  “你父亲涉嫌入室盗窃,来机关路分局一趟。”

  施建军送给施光明的第一份礼物是一个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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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光明是我父亲与他的前妻方玲玉的儿子。作为钥匙匠的父亲,在施光明刚上小学的时候,给他打了一个家门钥匙。与给别人配的钥匙不同的是,父亲用钢代替黄铜,在精打细磨几个小时后,做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漂亮什物。父亲把这个功效与外观相得益彰的钥匙,用一根水红粗大的红绳穿了起来,挂在了施光明的脖子上。看着这两个都由他创造出的作品,他是那么欣慰。那一刻,连施光明自己也觉得,长大了不少。

  我对方玲玉了解不多,但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与每次谈到她时,父亲的尴尬表情,让我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可怖的形象,可怖到父亲几乎不愿意提起。

  方玲玉是个强硬的女人,她像管教儿子般管教了我父亲一辈子。人们常说女人是水做的,拥有着水的温柔与含蓄。但她的体内,却像撒哈拉沙漠,拥有着九百三十二万平方公里的荒芜与冷漠,同时具有一具干涸瘦弱的身体。

  父亲与方玲玉的婚姻一开始很幸福。父亲喜欢把自己的一串钥匙,挂在粗壮的腰间,倾听它们因碰撞而发出得欢快的声响。那串钥匙成员众多,内容丰富。无论父亲干什么,它们总是亦步亦趋,跟随着父亲动作的节奏,拍打着父亲的腰胯。父亲很愿意,让别人看到那串钥匙,在阳光下发出的灿烂的光。它们是父亲亲手制造的,理所应当地承载着父亲丰厚的期望。这种挂在腰间晃动着的重量,让父亲觉得他牵挂着一个家。

  那串钥匙第一次由肥硕变得消瘦是因为一次分家。

  父亲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作为家里的长子,爷爷奶奶在父亲成年前便相继去世了。父亲便承担起整个家族中的一切事务。尽管父亲给人配钥匙的技艺,在整个镇子都技压群雄,但微薄的收入,仍然让他们的生活捉襟见肘。但他很自然的在经济和生活中,无私的支持着我的叔叔和姑姑,直到方玲玉再也无法忍受父亲的一切所作所为。

  方玲玉竟然和我的两个叔叔打了起来。当施光明被姑姑拉到一旁嚎啕大哭时,方玲玉瘫坐在地上,双手把头发挠的像鸡窝。她浑身尘土,大声叫骂:老二老三,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大哥和我挣钱养活你们,你们竟然还偷拿我们的钱出去赌。我的儿子怎么办?他也要娶媳妇呀!分家吧,不过啦!父亲认为他们只是贪玩,想给两个叔叔一次机会。方玲玉却在一次晚饭后喝了一口农药。从那以后,父亲再也没有权利保留东西两间房的所有钥匙了。那串钥匙也失去了往日里如同风铃般的声音,只剩下了简单孤独的碰撞。但父亲仍然把它们挂在腰间。

  方玲玉生命的消逝,是与一个钥匙的生锈,和另一个钥匙的闪亮同时进行着的。

  这个性格霸蛮,软硬不吃,瘦弱刚强的女人最终败给了疾病,她患了肝癌。父亲仅靠配钥匙的收入,只能看着方玲玉一命呜呼。当他骑着自行车,载着方玲玉到几十公里外的省城医院看病时,施光明突然觉得,原先狭小的家变得大的恐怖。他只好暂时待在我们的姑姑家里,由她暂时寄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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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间,父亲只回过一次家,留下了皱皱巴巴的也是身上仅有的二百元零钱。为了给方玲玉治病,他在省城医院旁的工地打了一份工,在省城近郊的小作坊里打了一份工。每到夜晚,他便骑着他那辆自行车消失在了黑夜的尽头。属于那辆自行车的钥匙愈发闪亮,而那个属于家的钥匙却在落寞中锈迹斑斑了。

  两年后,父亲骑着那辆已经破旧不堪的自行车载着一个女人回来了。那是我的母亲。他们带着方玲玉的骨灰盒。

  施光明愤怒了,他固执地相信,方玲玉的死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可怕的肝癌。只是因为父亲对她的始乱终弃。他进一步地猜测,方玲玉是父亲和我的母亲合谋致死的。那段时间里,施光明拿着菜刀站在门口,阻止我的母亲进家门,直到父亲给他下跪他才愤然离去。没人知道我的父亲和母亲是如何相爱的,但所有人都知道,施光明从此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家里,也再也没见过我们的父亲。我不知道在方玉玲生命的最后那段日子里,父亲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他那时是否还爱着方玉玲。可从那时起,父亲再也没有把那串钥匙挂在自己的腰间了。

  几十年时间过去了,母亲已经先父亲一步而去。我曾经提出让父亲和我在一起住,可老人家却拒绝了我的一番好意。于是我在市郊给他买了一幢房子,门是指纹锁。工作繁忙,使得我们对他的关心越来越少,只是偶尔打几个电话。当年那串钥匙的所有成员,几乎都已经丢失散落到不知哪里了,唯独剩下老宅的钥匙。父亲说要给施光明留着。

  来到派出所,当我质问父亲,为什么拿着老宅的钥匙去捅别人家的门时,父亲的谵妄状态,让我明白他已经有些痴呆了。在我的一片泪光中,他悄悄来到我耳边喃喃到:你看那家的主人,长得是不是跟你哥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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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茹运桢,19岁,天津商业大学大一学生。爱好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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