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花开

　　“遥遥的天之涯 萱草花开放……”子熙站在麦田里，唱着唱着……云汐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午后。

　　“砰砰……”有人敲门，是娘，浑身上下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冲着云汐抿着嘴笑，肩上背着一个白色的编织袋，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进了门，赶紧往桌子上一倒，一样一样的东西往下掉：“营养快线”两瓶、煮玉米两个，煮花生一包，喔喔奶糖一大把，旺旺雪饼，还有一个裂开口子的小西瓜……“闺女，今儿是你的生儿，我给你给你过生儿！”娘一个劲地儿笑着笑着，长年累月地生病，脑子也不太清楚，说话断断续续，走路颤颤巍巍，生日云汐自己都没有记得，娘居然还记得，冒着雨，背着袋子，走这么远的路……

　　云汐连忙找件宽松的衣服给娘换上，帮她擦干头发，扶她躺在沙发上休息……

　　几个月后，一个寒冷的黎明，娘永远地走了。

　　第二年，同样的日子，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记得，云汐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午后，云汐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灿烂的阳光穿过楼前的大树，斑驳地洒在地上。上课铃响过，校园安静了下来，可以静静地发会儿呆，云汐的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远处，猛然发现对面幼儿园的水泥滑梯上洒满了啤酒瓶子碎玻璃，不知是哪个酒鬼送孩子上学后扔在了那里，滑梯连着教室，许多天真的孩子，一出教室门，不走滑梯旁的台阶，“磁溜”一下就滑了下来，那么多尖锐的玻璃碎片，扎到屁股上，该多疼？他们的娘该多心疼？想到这儿，云汐三步并作两步，拿出扫地工具，飞速地跳到滑梯最高处，哗哗啦啦地先把大块的玻璃扫到簸箕里，第二遍，把小碎片清理干净，第三遍，放慢了脚步，一点点地扫，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挪动，出汗了，觉得不是在清扫，而是在修行，就像《西游记》里的唐僧在祭扫舍利塔，扫的不是灰尘，扫的是心尘。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就以这个方式给自己过个生日吧！

　　若干年后的一个暑假，云汐带着源儿和子熙去洛阳白马寺。

　　大手牵小手，穿过一个个庭院，刚走进一个大殿，大殿里修行的中年女居士，见云汐拉着两个孩子，慈爱地从供俸的花丛里抽出一束半干萱草花递给源儿：“送给你妈妈吧！”儿子腼腆地举着花束，奔向妈妈，云汐远远地向这位中年女居士点头致谢，然后，拉着孩子踩着脚下“步步生莲”的砖块儿，循着荷香，找到了院里的荷花池。

　　三个人站在荷花池边，成千上万的荷叶连在一起，中间点缀着朵朵洁白的荷花。

　　此时，云汐想起了那个夜晚，久病不愈的她被娘带到白马寺祈福，娘晕车，一路上的颠簸，使得娘筋疲力尽，进了寺庙，娘在大殿前久跪不起，祈求云汐能早点儿痊愈，傍晚了，娘坐在荷花池旁再也走不动了，回去的车赶不上了。“今晩上，咱娘俩不走了，就坐在荷塘边休息吧！”夜越来越深，寺庙里除了偶尔的鸟鸣声，清幽肃静，云汐和娘吃了点儿带来的干粮，靠在亭子的柱子旁半梦半醒，捱到了天亮，娘又到大殿前焚香叩拜，然后返程。

　　也许是娘的诚心感动了上苍，一个月后，娘终于问到了偏方，云汐拖延了几年的病好了。

　　源儿举着花束，子熙蹦蹦跳跳地唱着：“遥遥的天之涯，萱草花开放。每一朵可是我牵挂的模样，让它开遍我等着你回家的路上，好像我从不曾离开你的身旁，如果有一天，心事去了远方，摘朵花瓣做翅膀，迎着风飞扬，如果有一天懂了忧伤，想着它就会有好梦一场……”

　　在白马寺走了一圈，云汐仿佛寻到那曾经的温暖，心很静很静，牵着俩孩子的手走啊走……

　　作者简介：

　　杨玉梅，供职于获嘉县文圣路小学。国家级优秀辅导教师，河南省文明教师，新乡市模范班主任。喜欢阅读写作，文学作品及教研心得散见于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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