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行

　　大多出门看风景的人，往往喜欢循着他人足迹去探寻，这样的收获与喜悦是如期而至，水到渠成的。不过，如偶遇小意外，不一样的出行也另有味道。

　　难得与同事们一起出行，本身就是一种小雀跃，加之是重复另一拨同事的旧路，又有听他们描述后稳操胜券的坦然，似乎是一种与老熟人一起去寻觅熟悉过往的感觉。

　　意外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总要埋些伏笔做铺垫，一路阴沉外加几滴小雨大概就是证据吧。准备上山时，却不一样了。噼里啪啦的雨点一个挨一个，粗鲁地赶过来。大山托举出的太阳，也制止不了它们。时密时疏的它们与太阳的光芒较量着，殊死搏斗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它们与太阳一起隐没。

　　雨后的湿漉与雨后的阴沉，决定着我们暂时要乘观光车上山。前一拨同事曾经徒步攀顶的豪情，眼下的我们是没有了。顺溜的山风，用恰好的力度清洗着我们的胸腔，也风干着盘旋的山路。刘海与马尾辫随风飘扬的我们，虽在风中凌乱却又惬意自在。大家只愿这时光慢下来，这车速慢下来，好自由地沉醉。“师傅，慢点开！”这是我们一路上重复次数最多的语言。爱说的，不爱说的，爱笑的，不爱笑的，或聆听，或阔论，或呼叫，在最真实的自然面前，我们展现出各自最真实的模样。

　　沐浴后的大山空旷又清新，独我们这拨人与天地共往来。这山间回荡着我们的欢声笑语，我们也用当下最喜欢的方式——拍照，留住了这雨后山间的模样。

　　最后一个宽阔的观景台停驻时，我们决意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眼前的最后一段风景。一段傍山而出的台阶，虽不够长，却也是一种挑战。有点胆小的女士们，硬是不甘落下。眼中只有前进的方向与一个又一个台阶，心若旁骛便会有惊吓。就这样紧跟男士的步伐，一步一步登上又走下。长吁口气，拍拍自己的小心肝，傲娇一下自我的小挑战。

　　高潮与尾声临近，惊险与返程相伴。当我们走下那段富有挑战性台阶时，雨点已经密集了。朦胧笼罩的天幕阻碍了我们的视线。再呆下去，越发昏暗的视线势必会影响到师傅开车。尽管师傅的车技很好，大家还是一呼百应集合着归去。

　　大山的怀抱里，山路十八弯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在滂沱的雨幕中，它就成了不安全因素之一。坐在最前排的同事，不停叮嘱：“师傅，慢点吧！”坐在后面的我们不停提醒她们：“不要与司机师傅交谈！”顺势而下的山路上是顺山而下的水流，还有从天而降的水流。观光车的挡风玻璃上也是顺势而下的雨幕，雨刷疯狂的摆动，赶不上大雨疯狂的倾泻。左弯右曲的山路，分不清是自然风还是车子前进所挟带的风。车上的我们，一个个紧紧抓住眼前可扶之物。伸在车沿的雨伞已不能完全抵挡风雨，坐在边沿的同事牢牢抓住伞柄，尽可能不让伞跟着风跑，也尽最大可能地减少风雨对里面同事的侵犯。她们外侧的衣服湿透了。

　　是谁叫了声：“冰雹！”

　　我们才惊觉有声音在耳畔。冰雹落地的声音，冰雹打在车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我们也清晰可见，山上一股股水流奔涌而下，汇入路旁的小水渠。小水渠里已是激流勇进了。有些拐弯处的小水渠被堵，这里就积成了流动的水潭，车上的我们哪里分辨得出它。在我们的眼中，前方到处都是雨水的颜色，只有略微倾侧的车轮溅起大片的水花，引得我们惊叫时，它才进入我们的注意之中。哦，这里积了水。

　　有人小声问：“过了第一个观景台没有？”

　　“不知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车速和雨速上。不知道是雨幕遮住了山，还是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没有弯道超车，也没有迎面错车。只有我们的队伍，一行三辆观光车在雨中左弯右拐。

　　是哪个说了声：“雨小点了！”

　　大家才松懈了一点自己。

　　又一个声音：“快到了！”

　　我们一个个才松开了紧抓的手，留心周围，是初上山时所经的景。于是，谈笑风生又回到了我们中间。贴心的师傅将车子紧贴游客中心的走廊而停。

　　临下车，一个同事叫到：“师傅，给你点个赞！”

　　“谢谢！师傅的车技真棒！”其他人也齐声道谢。我们安全着陆。

　　雨越来越小，离开时几乎感觉不到它。

　　与曾经来过的那拨同事，到达的地方相同，经历与收获却不同。他们可能有汗流浃背攀登的豪情，登临峰顶一览众山小的畅快。据说他们的来回经历了几个小时。我们这拨人的来与去在两个小时之内，而我们所经历的，或许是他们再也经历不到的，也可能是我们人生中不会再有的唯一。

　　返程上车时，我记得导游接了电话，应该是山上有泥流冲下。她说，没事，是小的。内心仍有些危险的后怕，所幸平安无事。可是，换个角度看，有些意外跌入又可能隐含危险的处境，说不定能遇见另外一种罕见的风景。像我们一样，雨中山行，经风历雨，遇见冰雹。我们见证了自然平时不曾显露的一些本色与威力。我们也明白，如若自然要惩罚人类，如若这大雨连续几天不停，如若那泥流大一些，如若那小水渠里奔涌的浊流四下漫溢，如若哪里再有堵塞，后果将不堪设想。人在自然面前是何其渺小，不止是形体。自然让我们见识它的豪放美之时，又警醒我们善待它。

　　不一样的山行，我们所得似乎更多。

　　作者简介：

　　职雪芹，获嘉县第一初级中学语文教师。只希望：用心教书，安静读书，快乐生活，找点时间，写点文字。有作品入选《师兴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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