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工

　　“75.8”洪水过后的几年里，每到汛期来临，上级都要组织村民加固老王坡外的河堤，以防止村民再次遭受洪水之害，村民俗称这项工程叫上河工。

　　河工工地上，上级把总工程分到县，县分到公社，公社分到大队，大队又分到生产队，生产队再按家庭为单位，按照人口多少分到每家每户。

　　1977年暑假，接到队长的通知后，我随母亲一起扛着杠子和铁锹来到了村南边的河堤上。

　　那时的河堤，经过“75.8”洪水后，凡是决口的都需要重新修复，没有决口的只要查漏补缺就行。遇到可能出现管涌的再进行夯实处理，遇到大窟窿小眼睛等裂缝的地方给予维护加固。

　　修复河堤，需要把河床的泥土运送到需要修补的河堤腰半坡或河堤平台上，工程大的时候，架子车是必需的运土工具，工程量小的时候，上级就分下来许多用稻草编织而成的编织袋来。劳作步骤是：先把编织袋装满泥土，然后从河堤底部用人工的方式抬到河堤半腰或平台上缺土的地方。

　　今天的河工任务，就是每家分到人均10个编织袋，只要把编织袋都装土放到指定地方了，你家河工任务就完成了。

　　我和母亲来到河堤工程处，生产队长给我家分来了50个编织袋，因为当时我家三代共有家庭成员7人。看着分到手的一小堆编织袋，我妈抱怨生产队长太会“照顾”我家：“人家都是30个、40个，你还给我家分这么一大堆？”队长嘿嘿几声：都是一样的，你看，每家都是一小堆的，不多，加把劲儿，一会儿就干完了。

　　50个编织袋对我和母亲来说真不是个小数目，把一个编织袋装满起码也得100斤的泥土，还要从河床到河堤平台走约13米的距离。

　　在大队长和小队长的巡视监督下，开始的时候，我和母亲都把编织袋装得差不多满，抬起的时候，而立之年的母亲都会把编织袋的重心远远地拉向她的一方。即使这样，一个小时内，我和母亲装土运土再返回，才“消化”了8个编织袋。慢慢地，十多岁的我就有些吃不消了，我坐在地上一直不想起来，母亲看我可怜的样子，直摇头但没办法。

　　“坚持会儿，一会儿天一黑我们就干完了。”听完母亲的话，我站起来继续干活。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队长突然又给我们送来了5个编织袋：还剩几个，每家再分几个，都加把劲儿就干完了。队长说完，继续向前走着给各家分配新的任务。

　　太阳完全落山了，看着还有厚厚的一小堆编织袋没有用完，我有些泄气了：妈，不如明天咱再干吧，我真的受不了。

　　母亲听后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吱声，只是不断地唉声叹气，这让我感觉到了她说不尽的辛苦和无奈！

　　开始有人完成任务回家了。

　　我转身看了看剩下的劳动任务，突然，我灵机一动，很快就完成了余下编织袋的消化任务。

　　不明真相的村民说我怕天黑回不了家，狠狠心就完成了任务。其实他们不知道：在河床的底部，我把剩下的编织袋偷偷地埋在村民们取土的泥坑里，每坑一个，接着，在我装土的编织袋里，一层泥土加一个编织袋，泥土与编织袋混装，谁也分不清哪是泥土哪是编织袋，着急的时候，我还用双层的编织袋来装土，这样，在大小队长只惦记着各家编织袋的消化数量时，我和母亲也在天黑透之前完成了劳动任务……

　　作者简介：

　　赵付友，西平县五沟营初级中学美术教师。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教学之余，笔耕不辍，散文和小说散见于《奔流》《精短小说》《河南日报》等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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