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光

夜归

　　2021年3月12日，是我校二年级负责人李红敏永生难忘的一天，这天的经历，刷新了她从教26年的纪录。以下文字来源于红敏“身边的感动”发言材料——

　　那天是周五，晚上十点多，我准备休息，接到了抓政教的马保国校长的电话，说二年级一名学生蜷缩在校门外，死活不回家。我慌慌张张赶到校门口，马校长正蹲在学生跟前苦口婆心。任凭我俩怎样追问，这孩子除了点头摇头，一言不发。经过几番“轰炸”，才知道孩子叫小哲，是二一班的。我们问他住在哪儿，他只是往前指指，坐在地上拉不起来。

　　深夜的居民区黑咕隆咚，马校长拽着、拖着，使劲地架着这个学生，在巷巷道道里帮他找着回家的路。

　　让人生气的是，小哲不愿意回家，拒不配合，把我们从东引到西，从这条小巷领到那条小道。人民路走到头，不是，再返回去；小铁桥走过去，沿着河边转一圈，又走回来。这孩子一路不说话，看看这，瞅瞅那，没事人似的。我气得唉声叹气，马校长好脾气，一路陪着，嘴里念叨着：“我就不信邪，你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今儿晚上，一定把你送回去！”

　　经过近四个小时的穿梭，小哲终于在老街一门面房前站定，用手往里面指了指。弯弯绕绕，他家明明离学校不到五百米，他却领着我们来回兜圈子。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屋内漆黑一片，敲了很久，门终于开了。孩子的父亲出来了。马校长隐忍着，用比平时低八度的语调，向家长说明情况，对孩子这么晚不回家、家长却不去寻找，表示不理解。

　　家长漠然，只是不停地强调以前是孩子奶奶照看，现在他奶奶出门打工了，自己忙，顾不上。马校长直摇头，又叮嘱了家长很多，才忿忿不平离开了。

　　在这样的乍暖还寒时节，在这样的月隐星稀之夜，马保国和李红敏，以父母之慈心，以师者之博爱，为了一个跟自己全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跋涉近四个小时，护送孩子夜归，竭力让一个生活在亲子关系淡漠家庭的孩子走上正轨（马校长、红敏和班主任又多次家访，尽力敦促家长多关心、善待、呵护小哲，这是后续），怎一个“善”字了得？

　　这样的善行，这样的感动，来自于平凡的生活，来自于身边的你我，来自罗英会老师背着学生进考场的“最美背影”，来自申森老师自费为山区孩子购买羽绒服、图书的义举，来自李云仙老师对班级留守儿童呵护备至、买衣送食的温暖，来自于老师们为着学生学业进步、健康成长的每一分努力……

笑涡

　　某天陪二宝散步，她提问我：“妈妈，‘吃水不忘掘井人’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吃水不忘挖井人。”

　　“为什么不能忘记挖井的人哪？”

　　“这是告诉我们要饮水思源，要学会感恩，要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处。”我顺势引导。“所以，乡亲们要把‘吃水不忘挖井人’这句话刻在石碑上，要时刻想着毛主席和战士们的好。”

　　“妈妈回答正确！我跟你说，要把别人对自己的好处刻在石头上，永远记住；要把别人对自己做的不好的，写在沙滩上，让它被风吹走，被水冲走。”

　　我有点儿惊奇，有点儿惊诧，有点儿惊喜。这样富有哲理，甚至带着诗意的句子，怎么能从一个一年级的孩子，从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呢。

　　“哇，说的太棒啦。你怎么知道这些呢？”

　　“嘿嘿，不是我自己明白的，是我们李老师告诉同学们的。”

　　那一刻，思绪翻涌。许多被忽略的细节，似乎一点点组合成一张大的教育拼图——

　　“妈妈，你知道‘虹’为什么左边是一个‘虫’，右边是个‘工’吗，我们老师讲的，因为古代的人不懂科学，他们以为天上的彩虹是一条大虫子呢。”

　　“妈妈，我今天得了个小奖状，好小好小的，你快来看。”小脸蛋上洋溢着兴奋，右腮梨涡凸显，左腮笑涡若隐若现，这是二宝高兴时的标配表情，“我们老师说这叫表扬信。”我打开一看，精致的小卡片上确实写着“表扬信”三个字。表扬的是谁呢？是那些平时坚持练字的孩子，每天上课积极发言的孩子，读书认真的孩子，主动做家务的孩子……

　　孩子的每一份努力，每一点进步，都被老师看在眼里，记在本上，体现在掌声里、表扬信上，又如回声般激荡起练好字、爱读书、向善向好的信心和力量。

　　还是这位李老师。某一次在班级微信群，发了一张手写体学习要求。正好我家孩子爸爸在单位，那张构思巧妙的假期作业，无意中被他同事看到，惊起喝彩一片。令人称道的不光是作业的设计，还有工整隽秀的书写。

　　也是这位李老师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孩子刚进一年级的时候，脸上真的是放着光的，后来可能是因为学习任务太繁重，眼里的光都慢慢变淡了。作为老师，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赶紧说：“你说哪里话，不怪你啊。”我怎能不知道？一小的老师、学生和家长，都是极为辛苦的。

　　7月8日，学期工作总结大会上，李江海校长用一串数字囊括了本期各项工作：从3月1日开学，到7月初放假，学校共组织、迎接了30多项校内外活动，工作强度和压力可想而知，一小的每个人都了不起！

　　及至放假，外界称羡的“两个月暑假”是什么样的呢？我的备忘录里这样写着——

　　此刻是2021年7月10日晚22:50。当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习习凉风中或酣然入睡，或安享静谧的时候，我校的三至六年级50多位班主任，却还在手机前严阵以待。因为今天是河南诗词大赛线上初赛的答题时间，截止晚上24点，这一轮答题将全部结束。学校倡导的是全员参与，孩子们每天背诗词、读经典，今晚是验证成效的时刻。

　　7月11日，凌晨00:03分，四年级负责人谭晓静校长还在微信工作群里向李校长汇报答题情况，李校长秒回感谢微信。

　　督促暑期德育作业，家访，备战婺源无人机大赛，准备“庆八一”参演节目，你以为的“暑假静好”，每时每刻，都有人在为一小而战！

　　这么忙、这么累的工作，外加在劫难逃的“鸡娃”“房奴”等压力，一小的老师又是如何“心中有爱”，为孩子们留住“眼里的光”？——

溯源

　　2020年11月30日，筹备一年多的淅川县一小校史馆正式开放，首批嘉宾是我校那群功勋卓著的老教师们。94岁高龄的李静岚老师拄着拐杖来了，91岁的周秀春老师腰板挺直地来了，肖德容老师坐着轮椅来了，年过古稀的老校长甘聚法、李秀敏来了……

　　黑板上“欢迎回家”四个字暖了前辈们的心，校史馆里的图片、文字、实物勾起了他们对往昔峥嵘岁月的美好回忆，他们，哭了，又笑了。

　　是的，从1903年（光绪二十九年）的崇文书院（后更名县立高等小学堂），到现在的淅川县第一小学；从创校时的58名学生，到顶峰时期的7927名学生，再到业务教育均衡发展时期的4360名学生；从第一任堂长宋祖濂，到改革开放后的甘聚法、傅智、刘国迁、武有才、盛永涛等校长，再到现在的李江海校长；从“全国首届特级教师”“全国优秀教师”祝改菊，到“一小旗帜”赵宛平老师，再到“南阳市师德标兵”何艳丽、杨会仙等。时代的洪流滚滚而过，一代代一小教师呕心沥血，培花育人。

　　他们在喧嚣世界里，坚守着教育阵地，展示着教师魅力，书写着教育风采：为学校发展贡献心智，“老骥伏枥志千里”的曹相勤、肖玉校长；用心、用眼、用手机，记录真善美的“淅川一小美篇第一人”李小丽校长；潜心研究诗词教学，笔耕不辍、开设教育随笔公众号的卢东群老师；指导学生发表多篇习作的张柯、张玉霞、王秀花、杨万英、孙静等老师；“快乐数学”的身体力行者李云仙、凌琴、张红芬、曹霞等；还有为学校争得多项荣誉的编程、无人机、机器人、腰鼓、戏曲、合唱等社团的指导老师们……复恐匆匆说不尽，万紫千红春满园。

　　而这，还不是淅川一小的全部非物质精神遗产，请看——

　　2021年6月12日，端午节小长假，来自苏州的《寻找国立一中》摄制组进入我校拍摄。随着县政协副主席王建刚（曾任县二初中校长）的娓娓道来，一幅幅画面在我眼前铺陈开来。

　　1997年，国立一中60年校庆在原二初中、现一小南院隆重举行。优秀的国立一中学子、两院院士师昌绪发来亲笔贺信，海内外校友欢聚一堂，并立碑为志。

　　抗日战争时期，国民政府教育部为接纳流亡青年、合并国内多所学校联合成立国立河南中学。1938年，迁豫西南淅川县上集，改名为“国立第一中学”。

　　“所聘教师多来自北方有学识专长、教学经验丰富者，教学成绩卓著。时王荫圃受林伯渠派遣，到校开展学生运动，在学生中发展中共党员，组建共产党支部和党的外围组织民先队、读书会等，时任校长支持学生进步活动，保护受迫害学生，先后支持、资助30多名学生赴延安参加革命。”

　　上述资料百度可查，以下为王主席所引的当年校友之言：

　　“‘不敷衍，不作弊’是国立一中的校训，现在还刻在一小的墙上。它和现在的一小校训‘尚善博学，求真用心’有异曲同工之妙，足见一小的文化传承之功。”

　　“当时物资匮乏，学生们缺衣少食，但却能静心读书坚持锻炼，一是有赖于咱们淅川地方乡绅、百姓的帮助，更主要是靠着学有所成、保家卫国的那股心气儿、那种精气神儿！”

　　至此，淅川一小铭刻的已经不仅仅是一所地方名校的厚重历史，它也记录着淅川这座三省交界、交通阻塞小城的革命史，更承载着中华儿女那种不屈不挠、势与外敌血战到底的民族志气！

　　电影《革命者》中，李大钊先生的《青春》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

　　“吾愿吾亲爱之青年，生于青春死于青春，进前而勿顾后，背黑暗而向之光明。”

　　作为一名曾经的一小学生，又在一小耕耘22年的教师，我更深深地知道每位一小教师心底所念：

　　吾愿吾亲爱之少年，心中有爱脸上有光，存善心、行善为、讲善言，向着那更高、更阔之天地，自由飞翔！

　　作者简介：

　　王艳婷，淅川县第一小学语文教师。向往的生活：携书卷与爱上路，踏花归去，马蹄依旧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