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生命

——一位班主任的信札摘录

　　生命，是欢乐和痛苦的追寻，是拥有明天的高歌，是回首往昔的眷恋。

——张辉

　　一、写给小伟：忘记，便是放过

小伟：

　　“你们都没错，都是我的错，我来承担，大不了一死!”

　　昨天，你的委屈，你的愤怒，你的泪水，历历在目，这句话，时时在敲击我的心，令我一夜不能入眠。

　　小学时，你父亲，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揍了你一顿，打在身上，却扎在你的心里，刺痛内心的，还有那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目光，最终，结出封闭的疤，有那么很长一段时日，你关闭了心门，幽禁了自己，不言不语。

　　终于有一天，你愿意回到学校，回归集体，初来的你，沉默不语，特别安静，对班级事务，全然不问，也不参与。班级发生激烈的事件，吵吵闹闹，大呼小叫时，你的嘴角会冷冷的一动，眼睛里全是“无聊至极”。但是，吵也罢，打也好，我们是一家人啊，多想，让你感受这里明艳的烟火气!

　　我悄悄地发动班干部，跟你接触，拉你一起，你由最初的不理不睬，到逐渐地走进大家，甚至开始参与班级管理，这一步，虽艰难，却多么令人振奋啊，你的父亲，看到你的变化，竟在我面前泣不成声。

　　但是，同学们跟你说话，还是要小心翼翼的，因为，不知猛地哪句话，就会激怒你，你便会用最恨的语言进行攻击，女同学被你怼得哇哇直哭，你却淡淡地说：真会演戏。

　　昨天，你又一次跟同学发生冲突，而你，一如既往地觉得别人是在针对你。

　　我知道，你只是用这种方式，在保护自己。我支走了所有同学，此刻，你的泪水，决堤而出，你大喊：“我就想活得轻松一点……大不了一死。”

　　我轻轻地拉你坐下，递过一张纸巾，此刻，我愿意，陪你一起，经历内心的震荡，让你感受到，有人，值得你信任，有人，值得让你放下一切戒备。

　　你不停地在说话，你说，你已经三年没搭理过你的父亲，你说，你找不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你说，没有人理解你。

　　而我，一直在静静地倾听。

　　我说：我相信，流过泪后的眼睛，一定会看到晴空万里，让我们一起相信，那一幕，定能过去，放过父亲，放过自己!

　　早上，我的桌子上赫然躺着一个小纸条，是你特有的字体：老师，昨天晚上放学路队比较整齐，纪律不错!

　　那一刻，我听到，窗外，竟有鸟儿在歌唱!

　　二、写给静静：爱己，而后被爱

静静：

　　很抱歉，你给我发的语音，没有及时回复，来到新的校区，比之前更忙了。

　　你说，你又喜欢上一个男孩，而他，并不喜欢你，你很痛苦，并且无法理解，为什么每次你都这么惨，你觉得，活着，真没意思。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爱情的这场旅程中，你跌跌撞撞，已经栽了好几个跟头了。

　　针对你的问题，我好好想了想，下面是我的理解，你耐心看完，也许，能避免在下一场爱情里，你伤痕累累地出局。

　　我还记得，我带你那一年，你有过几次用小刀扎伤胳膊上的皮肤，不是割腕，但却血迹斑斑，把同学们都吓坏了，也把我吓坏了，我问你，傻孩子，疼不疼啊，你笑着说，不疼，但是很刺激。

　　我是一个痛感很强的人，无法理解也无法在自己身上体验这种刺激，但是，我还是试着去理解你。从小，你见到太多次父亲对你母亲的拳打脚踢，听到太多次母亲崩溃时对你吼过的话语：滚一边去，最后悔生了你!

　　终于，在你五年级的时候，他们离婚了，你妈妈终于摆脱的这种苦不堪言的日子，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但是，太长久的压抑，太长久的不正常的婚姻，已经彻底摧毁了你妈妈对生活的信心，她带着你，同时也带给你无限的哀怨，你妈妈会把“还不如死了算了”，“你再不听话，我们就一起跳楼”之类的话，挂在嘴边，而你，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长大。

　　见过你妈两次，她总是以泪洗面，跟她谈话，我会觉得世界似乎要末日，后来，我真的不想见她了。而你，和我一样的感觉，周末，最不想回去的，就是家。你曾经不止一次地问我：老师，为什么要放假?

　　你对异性比较感兴趣，我知道，你在寻找能让你感觉温暖安全的港湾。虽然是你的班主任，虽然明知是早恋，但是，我还是给了你一个宽松的环境，让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小秘密。

　　你说，男生最初都愿意跟你交往，但是，过不了多久，就提出分手了，你很痛苦。

　　我想，也许是你的感情太重了，你全心付出，那个男孩承受不起，所以，只有放下。

　　也许，是你太敏感了，你经常变脸，喜怒不定，让他觉得窒息，想要挣脱。

　　也许，是你，太不信任对方了，总是担心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就会朝着不好的方向走去。

　　也许，错的不是爱情，也不是那一个个男孩，而是你，是你对待爱情的态度，对待人生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态度，吓住了对方。

　　我想，每一个跟你交往的男孩，一定是想要享受恋爱的愉悦和美好。

　　那么，就问一下自己，能否给对方带来他想要的呢?

　　如果还没有，就先练内功吧，先让自己阳光起来，积极投入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投入学习，投入一项兴趣爱好。

　　有一天，你发现，你爱上自己了，就拥有了爱上别人的能力，而别人，也一定会爱上你!

　　三、写给夏雨：缺憾，成就美丽

夏雨：

　　喜欢你的名字，喜欢你永远娟秀的字体，喜欢听你吹的《大鱼》，喜欢你台上的侃侃而谈，喜欢你的多才多艺;还有光荣榜上，你遥遥领先的成绩。

　　别人家的孩子，也许是你听到最多的赞誉，你的优秀，时刻闪耀着光芒，处处看得见。

　　你不允许自己出错。班级总结会上，值班班长念到你的名字：夏雨，上课说话，扣1分。我看到，你咬着唇，懊恼的表情在闪烁。

　　你不想被同学议论。那一天，你很少见地冲进办公室：老师，有人诽谤我。原来，是仰慕你的一个男生给你写信，你并没在意，而被同学顺口开了句玩笑。你自然是容不得半点这样的毁誉。

　　你坚决不允许家长到学校。那一天，你母亲到学校询问你的情况，听到下课铃声，竟慌里慌张要躲起来，我问为什么，答案竟然是：孩子如果发现我来学校，一定是认为老师要向我告状，她在老师心目中，就不完美了，她一定会找我闹。

　　我还真没想到，你竟有这想法。

　　一次批改摘抄作业，我随手翻了一翻，竟在你的作业本后面的空白页发现了一句话：活着，好累!

　　知道吗，看到这句话，我想了好久，对你，对像你一样优秀的孩子。

　　其实，没有人是完美的，因为不完美，所以，才有了追求完美的快乐历程。

　　你一定也发现了，这学期，我不再经常表扬你了，那次班会，《寻找小优和小缺》，同学们互相找优缺点，我故意安排几个人，专门挑你的缺点;我让你去参加你最不擅长的领唱，还安排你最不喜欢的男生和你做同桌。

　　你被和你一起领唱的男生嫌弃过，你被你的同桌气哭过，你被我点名批评过。

　　前几天，做班级文化展示墙，同桌嘲笑你折的千纸鹤像鸭子，逗得你咯咯直笑。

　　卸下包袱的笑容，真美!

　　夏雨，就希望看到这样的你!

　　我听到，轻装前行的脚步声，回荡着生命盛放的乐章!

作者简介：

　　张辉，郑州市第五十八中学语文教师兼班主任，班主任发展中心主任，学生发展处主任，郑州市优秀班主任，郑州市高新区名班主任，郑州市张辉名班主任工作室主持人，河南省吴红霞名班主任工作室核心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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