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青

　　每个人都有刻骨铭心的童年趣事，只是因为所处的年代不同，所以回忆的内容也不尽相同，但是记忆深处的那段情感却是息息相通的。

——题记

　　柳树，对于生活在黄淮平原上人们来说是再常见不过的，只因为它有极强的适应能力，人们便赋予它“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美誉。虽然它不像其他树种那样“花枝招展”，却往往给人一种朴实的感觉，如一杯普普通通的白开水，平淡无奇，却耐人寻味。我爱柳树，从小对柳树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怀，就像久违的朋友，离开时间长了心里总是有些放心不下，但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的想法。总之，看到它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像亲人，又像朋友，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情结”。

　　柳树，在古人的诗词里寓意着“留恋”或者“挽留”的美好愿望。在李白的《赠汪伦》一诗中写到：杨柳青青江水平，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诗人借助“柳树”这普通的树种淋漓尽致地表达对朋友依依不舍之情，他们那种情真意切送别之意仿佛跃然纸上。

　　初春，无意走进柳树林，发现遒劲的树干变成了淡黄色，仿佛像血液在血管里流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春天。不久便吐露出柳絮，毛茸茸的，好看极了。在春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像美丽的少女撩动着她的裙摆。

　　远处顽皮的儿童掰断了柳枝，用小刀把柳枝修剪成整整齐齐的小段，然后，小心翼翼地扭动起来，把里面的树干和树皮分离，最后，还要用小刀把两段修整干净，在小口处轻轻地划掉外面的一层淡绿色树皮，一个小小的柳笛便诞生了。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吹着说不出曲调的小曲，便从我的身边得意地跑开了，惹得而立之年的我投向羡慕的眼光。其实说白了，不仅仅是羡慕，更多地是对儿时的回忆。曾记得，有多少次在自己哭闹时，父母同样也给我做过多少个同样的柳笛，也不知道有多少时光在柳笛声悄然无声沉淀在我的记忆。所以，我爱小小的柳笛，更爱家乡的柳树!

　　盛夏，毒辣辣的阳光仿佛要把人晒焦似的，劳作的人们被阳光镀上一层古铜色——黝黑发亮。劳累一天的人们在吃过晚饭后，有的拿着凉席，有的拿着小凳子，有的拿着蒲扇，有的拿着空化肥袋子，甚至有的啥也不拿，一个一个不约而同地往树林走去。

　　那时，大家不分哪是你家的，哪是我家的，只要有空余就可以拿来随便坐，更有甚者，真正找不到的座位，就随手拿来一个半截砖，便七嘴八舌地拉起了家常。一会是古今中外的奇闻异事，一会是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谁家的闺女出嫁了，谁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谁家今年的小麦长势好，谁家的猪刚刚下了一窝小崽……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话题，没有他们聊不到的话题。树林里时而不时地还传出憨厚的笑声，就连树上的鸟儿都“惊吓”地飞开了，瞬间这里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这是便成了村里的“新闻加油站”。

　　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都在大人们嬉笑中进入梦乡，每次都是父母抱我回家。有时候还会迷迷糊糊听到父母喊自己的小名：“二蛋，回家了。”后来，母亲告诉我，如果一个人睡着了，不喊他的名字容易把“魂”丢那里，我那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到现在我仍然能感受到趴在父亲肩头的幸福，闻着熟悉的味道，真想时光倒流，让我重新感受一次。可惜，父亲的年纪大了，背也驼了，当然，我也大了。当自己真的长大了，才知道那种无拘无束地聊天方式是多么的惬意，我爱家乡的柳树，它带给了我不一样的幸福!

　　深秋，柳树的叶子由绿变黄了，在秋风抚摸下悄然挣脱了树干，纷纷飘落，有一种落英缤纷的感觉，人走上去软绵绵的，舒服极了。那时放学的路上小伙伴们一边追逐打闹，一边也不忘拾起被风刮断的柳枝，回家让大人们烧火做饭。偶尔，迎面遇到大娘大爷们还会夸奖一番：“看这是谁家的孩子，恁勤!”

　　其实更有趣的事，我们几个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们一起到干涸的坑塘里挖胶泥。先是寻找几块杂质比较少的胶泥块，然后，你一块我一块分开，在附近找来的砖块上反复甩打，直到甩打成型，接着放入事先买好的“模具”里，接着，用力把胶泥在模具上狠狠地压实，等晾十几分钟，把胶泥从模具磕下来，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找个其他人不容易发现的，并且阳光比较好的地方晾晒。

　　等晒干了，一个个人物栩栩如生，比如唐僧、孙悟空、猪八戒、牛魔王……各式各样，应有尽有。我们便把它用来“交易”，往往都是一把干枯的柳树枝换一个“活灵活现的泥人”。这样就省得大家再费力地捡树枝了，只是获得方式不同，结果都是一样的。这是柳树的馈赠，所以，我爱柳树!

　　冬天来了，柳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盘旋地伸上四周，像人们昭示着自己曾经拥有的辉煌。正当大家寂寞时，偶尔从头上飞过的小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在不远的树干上有几处鸟窝，鸟妈妈从远处衔来的食物小心翼翼地分享给自己的孩子，对于他们来说，也许这是最好的时光。

　　然而，这好景不长。那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们一放学便去事先“踩好点”的地方跑去。你看，跑得最快的是大个子的孩子，小个子的孩子在后面穷追不舍，那时候，即使有诱人的美味佳肴，也挡不住飞奔的脚步。转眼的工夫就到了“目的地”。于是，迅速地脱下“千层底”，把书包倒背着，大腿紧紧夹住树干，双手紧紧搂紧树干，在手脚不断地配合下，不一会的工夫便爬到了鸟窝的地方。

　　随手伸进了鸟窝。有时候，也空手而归。有时候，也冒着被鸟妈妈啄的危险。更多的时候，还是收获颇丰。把毛茸茸的小鸟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悄悄地带回家，千万不能让父母知道，要不就一顿“好打”，找到一个用过的纸盒子，害怕它闷死，故意在上面转几个小孔留着出气。把家里的小米用水浸泡后，喂它吃。即使我这样百般地照顾，小鸟还是活不到第二天，便死掉了。后来听大人们说：“这小鸟性子烈，不容易养活。”

　　自从参加工作后，我便很少机会回到老家，只有大型节假日才难得回去一次。看到家乡的老柳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它那龟裂的树干印证着沧海桑田的岁月，诉说着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过去在树荫下聊天的老人或许年纪大了，或许不在了，但是，那熟悉的柳树林依然静静地坚守着，似乎在等待远方游子的归来，伸开的树干仿佛要给你一个幸福的拥抱。

　　春天到了，盘曲的树枝又泛起了淡淡的青绿色，古老的柳树又开始了新的一个轮回，我不由得吟颂道：

　　桃李不言自成蹊，柳树平凡见神奇。

　　童年往事亦可思，岁月催老留记忆。

作者简介：

　　吴庆江，供职于山东省东明县大屯镇中心学校。东明县作家协会会员。菏泽市骨干教师，获山东省优质课例二等奖、国家创新课堂大赛三等奖。作品散见于部分报刊与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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