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明天是妈妈的生日，你说我们送她什么礼物好呢?”放学回家的路上，我问妞妞。

　　“我想送给妈妈一捧鲜花。”

　　“好呀。你真心想送吗?”

　　“当然是真心想送啦。”

　　“前两天你不是说妈妈不疼你吗，干嘛还送她鲜花?”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阵沉默。

　　我回头看了看后座上的妞妞，她对我做了一个鬼脸，又扭头看向别处。

　　上周周五，我去诸城学习，临走时特别提醒妻子，叮嘱她下午放学别忘了接妞妞。晚上九点钟左右，我在宾馆刚躺下来，妞妞突然打来电话，嘶声裂肺地哭叫着：“爸爸，你快回来，我要你回来!”我心里猛地一惊，心瞬间提到喉咙眼上，我的第一感觉是家里出事了，可怕的画面立马挤入了我的脑海。

　　我折起身颤抖着赶紧追问：“宁宁，怎么啦?怎么啦!快告诉我。”“妈妈说好了，叫我做好作业，她就带我到大润发去玩，可是我作业做好了，她又不带我去了……”妞妞啜泣着，一声接着一声。原来如此!我骤然紧张的心石头一般落了地。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妻子带着气的解释：“我有点不舒服，给她说明天再去，她就不同意了，你看嫩闺女厉害类!”“你说好类带我去，为啥不去了?你就知道叫我做作业，不带我玩!”妮妮喊直了腔，抓住理不放。

　　我一时无语，不知从何说起。

　　妞妞平日里都是跟我着上学，辅导作业也是我。也说不清什么原因，我对这孩子的学习并没有多高的要求，认为学会就行，能让她玩就让她玩，孩子的童年应该就是快乐的，这是我的理念。孩子成绩也一般，谈不上优秀。妻子成天埋怨我不会教孩子。我并没把她的话当成回事，依然我行我素。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真没想到的是，我离开家仅仅就一天，母女俩就发生了面对面的激烈冲突。

　　“宁宁，把手机交给妈妈，我有话给你妈妈说。”我哄着妞妞。我的想法是，大润发去不了，妻子总可以领着孩子到楼下的场地玩玩吧，小孩子，哄哄不闹不就完了吗。“我不给她，给她她就把手机摁了。”妞妞哭泣的声音不见减弱，而且很执拗。妻子更加气愤：“手机给你，我不要你了，我走了!你自己在家吧。”电话里我清楚地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咣当声。我怕妞妞依靠我有恃无恐，愈加不讲理，我也挂了电话，但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终究也不是办法呀，出现了安全事故怎么办?我思虑再三，再次拨通了妻子的电话，想劝她回去。接电话的还是妞妞，电话在她手里。她大声哭泣着：“爸爸，我让你回来，我害怕，你回来，从小都是你疼我，妈妈不疼我……”我瞬间泪奔。

　　“宁宁，爸爸走得太远，回不去，你不要怕，我给你视频，你要接。”我担心妞妞自己真害怕，马上发视频给她。信号连接通了，电话那边是一张泪流满面的小脸。我的泪不自觉地再次滑落。

　　“爸爸，我想你，我想让你回来。”妞妞显得可怜巴巴的。

　　“妞妞，爸爸根本回不去，俺妮听话，先去洗洗脸，把脸上的泪花洗干净。”我极力镇静自己，柔声安慰劝导她。妞妞抽泣了两下，点了点头：“爸爸，你不准关视频，我害怕。”或许是真的害怕了，她变得很乖巧，转身去洗脸。功夫不大，又走进手机，脸上已没有了泪痕。

　　“妮，你吃晚饭了吗?”我没话找话。

　　“吃了。”

　　“谁做的?”

　　“妈妈。”

　　沉默了一会儿。我见她情绪稳定了，觉着是化解她心中小疙瘩的时候了，于是就说：“宁宁，你看，妈妈除了上班，还为你做饭，给你买新衣服，从小把你拉扯大，可不容易呀，你怎么说妈妈不疼你呢?”

　　妞妞默不作声。

　　“小的时候，你不记事，其实吧，你就是你妈妈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有的时候，你妈妈怕你饿着，一夜一夜地都不睡觉……”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或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她一个人在家确实害怕了，妞妞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再啜泣，也不再反驳。

　　“俺宁宁是个懂事的孩子，妈妈一会儿就会回去，你别害怕。但是，你的话伤了妈妈的心，你把妈妈都气走了，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吗?如果知道做错了，你该怎么悔改呢?如果妈妈回来了，给妈妈说声对不起，能做到吗?”妞妞轻轻点了点头。

　　我如释重负。

　　后来，妻子回来了，妞妞赶紧关了视频。我知道没多大事了，就躺下来睡觉，但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妞妞道没道歉，我没再问起，反正，母女俩又恢复了原状，日子依旧平淡如水。

　　是呀，孩子小的时候，养育辛苦;孩子长大了，有了性格有了思想，教育又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陪伴孩子成长的酸甜苦辣，每一位做父母的，谁没有尝过呢?陪伴孩子成长的过程，又何尝不是做父母的又一个成长的过程呢?面对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种种问题，何曾不需要春雨点洒，润泽其成长呢?

　　妞妞送给妈妈的花是她自己挑选的，有康乃馨，有玫瑰，有百合，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儿。捧着精心包装好的花束，妞妞满脸洋溢着兴奋劲儿，不知道是两腮红晕的映衬，还是斜落夕阳的映照，妞妞的笑脸变成了一朵灿烂的小花，随风摇曳……

作者简介：

　　刘敬森，山东省曹县第一实验小学语文教师，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菏泽市青年作家协会理事。生于乡土，长于乡野，淳朴民风，默化成长。常以细微之心去歌颂生活的美好。时有作品见诸报端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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