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小聚。酒过半酣，上了一道菜——面糊糊。我心头一颤，好啊，面糊糊也有身价了，都进大酒店了。细细的品尝了几口，别说，还真有记忆中的那个味。一下子，记忆的味道冲了出来，不禁回忆起那个贫苦而又温馨的年代来……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不光我们家，大家在那个时候都不好过)，一日三餐，很少有菜吃。但能干的母亲总会弄出点菜来，以便于我们能较好地咽下那些粗粝的食物，比如腌些咸菜。夏秋季节好过些，我家有一分多地的菜园，能让我们比较怀念夏秋季节。冬天和春天的时候，因为没有适宜的菜季，母亲总会做些面糊糊，哄着我们的肚皮装下玉米或地瓜干窝窝。

　　面糊糊是极好的!既可当菜佐饭，也可当饭果腹，经济又便宜，适合大众享用。

　　面糊糊的做法简单。农村庄户人家过不了几天就要蒸馍，蒸馍的时候最适宜馏面糊糊了。用一个大碗，半碗水，放点盐，葱花、花椒面(家里条件好的还可以放点虾皮)，还可以放点折断的细粉条，适量面粉，搅拌均匀。蒸馍的时候给面糊糊留点空间，大碗放在锅中间，大火烧开，小火加温。等馍馍的香气飘来，面糊糊也就熟了。

　　端上桌来，香气四溢，熟悉的葱花香气，夹杂着虾皮的腥香，让人胃口大增。每每这时，我常想，要是再滴上几滴香油，就更好了。这种遗憾丝毫不影响我们的食欲。叉一筷子，涂在玉米窝窝里，挑几根粉条，咬一口辣椒，就着窝窝头，美味啊!

　　这种吃食，在没有蔬菜的时候常常出现在饭桌上。即便是在夏季蔬菜充盈的时候，也常做着吃，毕竟蔬菜还可以换点盐钱。因此，我从小就认为，世上再没有比面糊糊好吃的了。

　　我很敬佩母亲会过日子，她能把家里有限的，也是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令人难忘的味道。我要说的是面糊糊的搭档——玉米面窝窝。记得路遥先生在《平凡的世界》里曾形象地把玉米面窝窝称作“亚洲馍”，来形容黄土地学子们生活的不易。

　　但在我心中，玉米面窝窝却是面糊糊的决顶搭配。黄窝窝一出锅，金灿灿的，很是好看，也很诱人，吃起来虽然没有白面细腻，但包蕴这的玉米面的清香，也能让饥饿的半大小伙子食欲大振，大快朵颐。母亲蒸窝窝是一把好手，黏性不大的玉米面在母亲手里转几圈，就能成型。

　　对此，我很是佩服，趁着母亲不注意，我也试试，结果怎么也做不成。被母亲发现了，非但没批我，还夸我懂事，知道帮大人分担家务了。母亲还亲自教我做窝窝，可惜我太笨，终是没学会。学不会也没事，反正母亲给我做，我就是这样想的。

　　做好的窝窝头，凉吃的话，窝窝粒会喇喉咙，所以，我们就把面糊糊用筷子舀一块，抹在窝窝的中间。掰一块窝窝，蘸一点糊糊，即是吃窝窝，也是在享受生活。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苦日子的孩子们是体会不到的。

　　当然，这种吃法很直接，可以换种稍微“高雅”点的吃法。拔棵大葱，剥去葱皮，用葱白抹着面糊糊佐饭，又会别有一番风味。葱白抹糊糊的吃法，要有一点“仪式感”，你才能品出个中滋味。

　　可惜，我已到不惑之年，面糊糊佐饭已很少吃到了——超市里玉米面的价格高出白面很多了。现在，母亲还能时不时做些窝窝头给我们打牙祭，这可真是我们的福气啊!

作者简介：

　　陈华卿，山东省郓城县实验中学语文教师，郓城县作家协会会员。热爱文学写作，偶有文字见诸期刊报端，但总感觉不尽人意。私下认为“生活即文学”，喜欢用文学之笔感悟、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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