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爱，宇宙没有边界

——清明节里的思念

　　清明节又到了。

　　频来入梦的故人，欲加由愧疚变得罪恶一般。

　　先是外婆。

　　她那风烛残年的佝偻脊背，伫立寒冬站台的形单影只，手握揉得皱皱的钞票，眼睛里充满爱怜的目光，塞钱时“别舍不得花”的叮咛……永远定格在岁月的长河里，撕扯着无法安然的长夜，醒来总是一脸眼泪……

　　我不止一次地想去看她，哪怕只是静静地肃立墓前，一句话不说，也能让我想起很多很多。

　　6岁那年，眼疾，几乎不能睁开眼睛，父母忙，好像外婆不忙，是为照顾我们而生的。于是，外婆走哪都牵着我的手。为了驱走我的痛苦，外婆想方设法用她慢条斯理的故事逗我开心，她那可爱的咯咯的笑声总会惹得我笑得流眼泪，说也神奇，眼睛被泪水一冲可舒服了。外婆的故事不仅有趣，还是一剂良药。

　　小时候，每年春节最盼望的事情之一便是去外婆家。外公总是责怪外婆的手艺太差，可我总觉得外婆是位魔术大师，随时随地地都能给我变幻出很多意想不到的零食，有时分明已经关灯准备休息了，可外婆轻手轻脚地来给我掖被子，顺便悄悄地塞给我一盒龙卷酥。她并不在乎吃甜食对牙齿不好，也不在意她新洗的被单被零食弄污，她对待孩子好像一点规矩都没有，仿佛觉得外公发红的严厉目光应该有她更多的宽容，外婆是这般地善解童心。后来，尽管有一些外婆的其它声音，但我总是找不到切入点，故而只感她的亲切。

　　听别人说，外婆年轻时可是远近十里出名的美女，她的五个子女远不及她，我是信的。尽管我的记忆里并沒有她年轻时的容颜，但她那高鼻亮眼、一笑而出的虎牙、温和如风的声音、谦卑善良的个性真是不可比拟。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好，倒时常责备自己，还会一个人生闷气的可怜，真的应该得到子孙后辈的宽待和理解。然而，似乎并没有，包括我……

　　于是，我常常梦见她。

　　其次，便是父亲。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入梦，他都是如此严正。生前，他是从不曾有的。他的纵容曾令我因他一句责备而多日不与他言语，也因他的宽容无度，让我自负到难以自拔。在他的眼前，一切活动都是安全且信心满满，他充满鼓励与自豪的目光险些扼杀了一个少年该有的自重。他的人生哲学里不可能不懂这些，然而，他给予孩子的就是这般足以慰帖一生的美好向往。

　　有一次，父亲带我去应酬。在饭店，老板的钥匙扣好像是镀银一般，明晃晃的，眼馋，又不好意思死死地盯着，表现出一副没有出息的样子(其实就是很没有出息)，于是假装要修剪指甲为由让父亲借来给我用。拿到后，父亲看我我并没有要修剪指甲的意思，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出去走了一会儿就给我带来了比我手中的还要炫目的钥匙扣。我如获珍宝，回家就把家里有用没有的钥匙统统找来，缀在钥匙扣上并把它有意露出来，觉得好不气派哦!父亲就是用这样不经意的方式呵护着孩子的虚荣心。可惜……

　　每每清明，梦中都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幸福中。

　　只是醒来，湿了枕巾，念想愈加浓烈，势不可当……

　　我知道，若有爱，宇宙没有边界;若相惜，乾坤定有玄机。

作者简介：

　　董效伟，郑州市经开区小学语文教研员。河南省名师，河南省骨干教师，河南省优秀班主任，两次获得河南省优质课一等奖。信奉“天道酬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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