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一枝白玉兰从办公室的北窗户边探头探脑，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微风掠过，更似花季少女般亭亭玉立。白花如玉，香郁似兰，洁白无瑕，莹莹似雪。

　　备了一上午的课，不免有些沉闷，忽见这一枝繁盛，不由得眉眼开笑。

　　为了贪恋那一树花开，我快步跑出办公室，“咚咚咚”下了三楼，循着香气来到了满是落花的北墙边。

　　刚刚下过雨的地面潮湿而清爽，处处散发春天的清新和泥土的香味。树下零零落落满是白玉兰的花瓣，或大或小，或厚或薄，或新鲜或老旧。有些是上周花开过后自己掉落的，已经变成了黯淡的灰黄色;有些是昨夜伴着雨水一起落下的，沾满了泥浆;有些是不禁风的诱惑或邀约而刚刚落下的，还如玉般洁白无瑕;一阵风吹来，还有一些醉醉熏熏地边晃着脑袋边撞击到地面，慢慢悠悠地再找个落脚的地方。而地上的那些，她们或稳稳当当地与大地拥抱，或推推搡搡地堆挤到一起。

　　但不管怎样，她们都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风姿绰约的枝头了，任凭风再大，也只有在孤独寂寞中挣扎的份儿了。零落成泥碾作尘，也只能是她们唯一的归宿了。

　　刚刚的眉眼开笑随着一地落花而伤悲落寞，怜惜地捡起一片，两片，三四片……不由得清泪微弹似珠帘……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课间操的音乐高昂地响遍校园的角角落落，孩子们像开了闸的河水蜂拥而下楼梯，从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跑过。为了不让孩子们看到我的多愁善感，因为在他们这个年龄，也是不会懂我的，我只好抬起头看天。

　　曾经听过一句话，“低头是人间，抬头是晴天”，我个人理解为：低头看到的是生活的琐事和一地鸡毛的零碎，抬头方能看到除了琐事和零碎之外的诗和远方。

　　果然是，低头看到的是一地落花，是寂寥是伶仃惆怅，抬头看到的是一树花开，是热闹是满目生辉。那一朵朵，那一片片，白得耀眼，白得灿烂，翠条多力引风长，点破银花玉雪香。她们或蹲立枝头，或横卧枝干，但都含笑一腔，各得其所，置一弯浅笑，容万千深情，在繁华与喧嚣中独享自己的灿烂与幽静。

　　她们或安静或浓烈，或寂寞或璀璨，或天真或跃动，或低吟或沉思，或张扬或低调，每一朵都是看不够的风景，每一朵都是一首洁白的诗，每一朵都在认真地描绘可以远眺的岁月流年。这一朵朵婷婷雅淡便构成了一树的白羽摇，似莲如兰，冰清玉洁。

　　我又忽地笑出声来。人生又何尝不如白玉兰呢?既有让人心力巨疲的风雨交加，也有让人流连忘返的风轻云淡，在风雨交加中奋力抵抗，哪怕零落成泥碾作尘也有香如故，在风轻云淡中信步而行，哪怕不能姹紫嫣红却也能生香醉人。

　　操场的那边一片桃红柳绿，紫薇探出了羞涩的笑脸，海棠花也开得正艳，在阳光下灿烂，在春风中摇曳，好一派春光明媚!一群孩子摇晃着花枝，便尖叫着在花雨中窜来跑去，仰起脸来，不仅有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春风，还有轻如羽瓣的抚摸，更有轻轻一嗅便不忍离开的香气!愿你们和花儿一样，在阳光的合声里和所有的生命一起快乐的歌唱!

　　我却挪不动脚步，实际也是不愿挪开，虽说白玉兰没有夺目鲜艳的色彩，也往往因为枝干太壮太高而栽种在庭前楼后，但是那纯洁的白，那清幽的香，那真挚的情也自成一道美丽高雅而又淡到极致的风景!

　　有句话说“扬手是春，落手是秋”，同样的，仰头可见天，漫无边际，低头唯有泪，苦涩酸楚。不管是花红似火，还是雪白如绢，仰起头来，阳光下与一树花开一起灿烂，享受花开是景、花落是诗的清风月朗!

作者简介：

　　许艳，江苏省徐州市空港一中英语教师。中小学高级教师。喜欢简单、朴素、真实的生活，看似水流年，愿人生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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