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红玫瑰

一

　　自小就在农村长大的小菲，近段时间竟然不愿回村里了。

　　并不是小菲在城里呆的时间长了忘了根本，而是小菲怕见一个人。

二

　　国庆期间，小菲开车去村里探望一小学老师，但她的车刚一驶到村头，就被杵在歪柳树下的燕儿给拦下了。

　　“小菲，咱俩可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这回不管怎么着你都得帮帮我!他这样做就是典型的“坏良心”、标准的“陈世美!”抻开手掌，燕儿用食指与大拇指使劲儿地擤了一下鼻子，又忿忿地说道。

　　“小菲，这事儿你知道得最清楚。当年我家在村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吧?我个人的条件虽然不比你强，但比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对吧?而他呢?既不高也不帅，家里还穷得叮当响。所以当初我一说要嫁给他，我爹就非要打断我的腿!”

　　“那还不是怨你哦!你爹对你还能有恶意?在这事儿上你爹还是比你看得长远、看得透亮”!趁着有插话儿的间隙，小菲赶紧搭话。

　　“唉!还不是因为我那时任性、无知哦!虽说心里知道爹是为我好，但就是听不进一句劝，总觉得他的话儿再有理，但婚姻还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是吗?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选择了和他私奔是不是?”小菲拿话噎燕儿。

　　“唉!一想起当年这事儿我都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你说，我那时咋恁傻啊?啥都不知道去考虑，就一门心思地要和他在一起。总觉得生活中要是没了他，那日子还有个啥过头儿?所以在决定和他走之前我是一分彩礼没向他要，连最基本的婚纱照也没拍就瞒着爹和他跑到了外乡!唉，要说最初和他在一起的那两年，他对我还是蛮上心的：担心我出来做事会受别人的气，所以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工作;为了不让我吃苦受累，即便是像做饭、刷锅、洗衣这种事情也都是他下班了才做。虽然那时我们没钱、没车，房子是也租来的，但我幸福、满足着呢!我万万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的心会变得恁快，孩子刚生下不久他就开始不按时下班了，然后就是以各种理由三天两头不着家，再接着就是背着我和外面的小年轻妮儿谈起了恋爱，还说那才是他的真爱。要说那个小年轻妮儿也是个不明理儿的主，他连一起患难的结发妻都能撇开，又能对你好到哪里去呢……”

三

　　冬至那天，因老家有事，所以小菲一下班就急匆匆地驱车往家里赶。但燕儿却不知从哪儿得到了这个消息，小菲的车又是刚一到村口，就被燕儿给截停了。

　　“小菲!这日子我实在是没法过了!起初我还想着只要他心里还念我是他老婆，还愿意出钱养家里的娃，即便他在外面鬼混，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牙齿掉了往肚子里咽!但就这他还是不知足，说要是我还想和他过日子，就得两眼一抹黑，他的啥事我都不能管，即便是把外面的女人带到家里我都不能吭一声儿。你说，这叫啥事儿啊?换成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扒吃了?”摊开攥在手心里的那团、皱巴巴的手纸，燕儿擦拭了一下蓄在眼窝里的泪水，然后像拜救世主一样地盯着小菲。

　　“燕儿，你让我劝他和你好好过日子的事儿，我真的是尽最大努力去劝了。虽说咱仨是老同学，但他不愿和你在一起生活的决心，可与你当年要和他私奔的想法一样地坚定啊!他还说自打和你结婚后，你就没按正常女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不知道上进不说，穿衣打扮还邋遢、不休边幅，一套睡衣是上厅堂进厨房，整个一黄脸婆……”

　　“黄脸婆?当初我和他私奔的时候他咋不说我是黄脸婆?我平时不舍得买衣服、不舍得给自己花钱还不是心疼他挣钱不容易?没有我多年的省吃俭用、勤俭持家，他现在的日子能过得这么舒坦?当初是他不让我出去挣钱的，也是他怕其他人教育不好孩子让我呆在家里的!要不，我现在能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燕儿，要照我说啊，既然他心里都没你了，你就别再勉强了!常言说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你还很年轻，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干个啥不行?所以你不如去找份工作，先让经济独立起来，然后再努力做个自立自强、有骨气的女人!”

　　“有骨气?要是讲骨气我早一头撞南墙上不活了!我现在哪有脸说这话儿?当初为了和他在一起我遭了村里人多少闲话?因为这我爹大病一场，到现在都不让我进家门。再说了，你让我去找工作，我现在还能干点儿啥?没有年轻去当资本，身材也早变了样，上学时的得那些东西更是就着馒头吃光了。再说了，这几年在家带孩子带的我可是啥体力活儿也干不了啊!”

　　“燕儿，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也不再是过去的模样了对吗?所以你得学会改变，学会独自坚强啊!”

　　“学坚强?你说得倒轻巧!咋学?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咋坚强得起来?我算是看透你了，表面上举着让我学坚强的牌子，暗地里却打着怕我找你麻烦的主意。唉!人都这样!一旦落魄了，有的人便巴不得一辈子不见你的面……”

四

　　“妈，明天就是除夕了，你还回不回老家过年了?”一心想和村里小伙伴儿玩的儿子开始在一边催促了。

　　“回!咱现在就走!”略一迟疑，小菲拎起早准备好的东西走出了屋门。

　　为了耳根清净，在汽车即将驶到村口时，小菲有意换了一条道进了村子。

　　但不成想，小菲前脚刚一进院门，燕儿后脚就来到了院子里。

　　“小菲，我在村口可等了你好长时间了!你咋没从村口那条道回家啊?小菲，我这次找你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不容小菲接话，燕儿就自顾自地说开了。

　　“小菲，我离开那个负心男人了!你说的没错，他的心既然都不在我身上了，我还有必要再去作践自个吗?再说了，两条腿的河马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是遍地都是啊!小菲，说起来我也幸运着呢!我刚一和他办完离婚手续，就有人来给我提媒。”

　　燕儿旁若无人地说着，根本就不给小菲插话的机会。

　　“虽说期间见了好几个，但我一个也没看上，唯独对邻村那个赤脚医生有了感觉。你都不知道，邻村那个医生长得有多高大、多白净!还是从正儿八经的卫校毕业的呢!医术在咱这几个村也挺有名气的。唯一不足的是他已经有老婆、有孩子了!但这又怎样呢!别的女人能介入我的家庭，我为啥就不能为自己的幸福去争取?所以我平时有病没病就去找那个医生搭讪。一来二去，我就和那个医生就好上了。起初他老婆还蒙在鼓里，但村里的闲言碎语多了，他老婆就开始和那个赤脚医生闹事儿。再后来，哈哈!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结果，那个医生现在正和他老婆闹离婚呢!小菲，你说，这算不算是天大的好事儿?”

　　这，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呢?是世道在轮回?还是男人的白玫瑰与红玫瑰?看着一旁还在喋喋不休的燕儿，小菲的嘴费力地张了半天，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作者简介：

　　王超飞，长垣市行知学校副校长，小学校长。长垣市骨干教师，长垣市教育教学先进工作者，长垣市学科带头人，长垣市作家协会会员，第一届“长垣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钟情于教育事业，热爱生活，喜欢音乐，喜好读书，习惯独处。安静的时候，静若止水、冷敛而深沉;闲暇之余，乐于写写文字，在字里行间梳理自己或喜或悲的情绪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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