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轻轻地拍打三下大门。不见主人出来，我就静静地站在大门外一侧。

　　约莫三分钟过去了，依然不见有人开门，我再次抬手，才拍打一下，刚要加大力度继续拍打时，大门“吱扭”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打扮时尚、涂脂抹粉的俊俏小媳妇。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把我家大门拍得震耳响，跟催命鬼似的，你烦人不?小媳妇看着我，很是生气地说。

　　对不起，打扰了，我老了，没出息，拍打大门没个轻重。

　　破烂昨天不都卖给你了吗，我家没破烂了，你再想挣我家的钱，没门了，说吧，老头子，还有啥事儿?

　　女人连珠炮似的话语，丝毫没有我接话的空儿。提提精神，壮壮胆，我说，我想把这个枕头还给你。

　　你看你，你这糟老头子!你是不是怕我反悔了，向你要枕头钱不是?女人有点生气了。

　　不、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可能是小媳妇的高嗓门吓住了我，我越紧张越说话不利索。

　　昨天，你来收破烂，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这个枕头是我家老婆子的，老婆子死了，再好的枕头我看着也心烦。看你也是个老实人，出于好心，我才把它送给你的，你要是介意，就扔掉吧。

　　“啪”的一声，俊媳妇不容我搭话，再次关上了庭院大门。

　　我孤零零地站在大门外。不走吧，我一个收破烂的老汉站在一个俊媳妇家的大门外，让来来往往的村民见到了，不知道会说我啥话哩;走吧，我又不忍心，我虽然是一个收破烂的光棍汉，但我自食其力，不偷不抢，不做鸡鸣狗盗之事，不是自己的东西，再好我也不想要。

　　看着手中足有九成新的枕头，再看看左右没有来往的村民，我又拍打了主人家的大门。

　　砰、砰、砰——

　　“吱扭”一声，大门开了，这次出来的是个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在男人的左肩膀上方，我看到别着一个小小的心字型圆牌，圆牌的上面，有一个白色的“孝”字，环顾一下主人家的大门，只见大门两侧的挽联如新，我知道他家有亲人刚刚去世。

　　你找谁?男人问我。

　　我想把这个枕头还给你们。递上手中的枕头，我诺诺地回答。

　　一个破枕头，没啥可稀罕的，我们家新枕头多的是。男人边说边摆手。

　　不是……我是说，这个枕头是你家媳妇送我的……

　　既然是送给你的，你就拿着赶紧走吧。

　　我、不能要……

　　正说着，俊媳妇又过来了：我说你干啥哩，原来是在给这个收破烂的脏老头子闲喷哩。老娘我在家里累死累活地打扫卫生，你倒好，偷溜出来耍滑头!滚滚滚，回屋拖地去，给你娘的那个“猪窝”好好打扫干净。你这个老头，你咋还没走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看你收破烂可怜，就把这个崭新的枕头送给你了，请放心，我不会收你钱的，你赶紧走吧。

　　俊媳妇上来就是一阵机关炮，把我俩男人噎得干瞪眼。

　　你们几个大叔大婶也各自忙去吧。女人对我吼完，又仰脸吼别人。此时此刻，我才知道身后站了几位路过的村民。

　　俊媳妇扭头回家了，身后又是“啪”的一声，我的面前，再次成了一扇紧闭的大门。

　　不就是一个枕头吗?他家不要了，你又是一个收破烂的，你情我愿，用不着非要送回来。看我傻愣愣站着不动，一位中年男人劝我。

　　这个枕头，我认得。一个中年妇女接着说，这家老太婆的女儿在县城上班，前不久回来看她娘时买的，看枕头的颜色，估计老太婆还没顾上用，这老太婆也是个不会享福的命。

　　因为是个新枕头，昨天晚上，我放在床头睡觉，刚躺下，感觉脑袋下不舒服，用手一摸，原来这枕头里面有东西。我把过来送枕头的缘由告诉大家。

　　什么东西啊?大家纷纷走上前来。

　　虽然我是个收破烂的，再贵重的东西，我若昧下来，即便死了，心里也会不安的，本想着，今天把主人家的枕头还给主人，可主人家就是不容我说完话。我一边把枕头递给大家看，一边向大家解释。

　　老太婆的枕头里会放啥主贵东西啊?一位中年妇女一边慢慢地打开枕头，一边嘀咕。

　　啊，一个金戒指，还有一双银手镯，咋还有几张……

作者简介：

　　赵付友，西平县五沟营初级中学美术教师。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教学之余，笔耕不辍，散文和小说散见于《奔流》《精短小说》《河南日报》等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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