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作家林清玄说过：人生有许多事是值得去等待的。

　　有时候是一首歌，有时候是一场电影，有时候是一树樱花，有时候是一段旅程。于我而言，时时等待的却是那股刚刚出锅的肉渣香。

　　肉渣，是婆婆的拿手绝技。

　　从做她的儿媳妇到今天，恰恰就是三十年了。从当年106斤的“短跑冠军”晋升到而今166斤的“相扑队员”，最大的功臣，当属婆婆做的那香飘四溢的肉渣了。

　　说起皮渣，相信很多人都不陌生。但是说起肉渣来，想必好多人都会蒙圈儿。所谓的肉渣，只是隶属于浚县西南方的新镇、卫贤两镇中的十几个村子特有独享。

　　逢年过节，除了红烧的方肉块、油炸的酥肉条、水汆的红白丸外，最受人喜欢的当然就是五花肉馅配芡面，外加葱姜蒜及各种调料搅拌而成的肉糊糊被捧上笼屉后，猛火一小时，温火再半小时后起锅的肉渣了。

　　刚刚出锅的肉渣，有的酱紫敦厚，有的轻薄透亮。不管外形如何变化，那飘出厨房、飘向墙外的香气，至今仍让我念念不忘、舌口生香。

　　所谓的肉渣，就是用绞肉机将带点肉膘的五花肉绞成肉馅状，按照10:8的比例配进芡面搅拌均匀，然后放进去食盐调料及葱姜蒜末，待锅里的水烧开沸腾后，在多层的笼屉上分别捧上搅拌均匀的肉馅，蘸水抹平，为了方便热气上升，最后用手指在平面上再插上几个手指头窟窿。

　　灶下的烧火人也是需要讲究的。如我这样的急性子是万万不用的。事先备好的大树轱辘都是大哥用斧头劈成的，大约一个小时的光景，等到有微微的香气飘出，这个时候就需要换成温火再烧半小时了。

　　起锅的肉渣，因为酱油或者蚝油的量大量小呈现出不同的色泽，婆婆会把一笼屉一笼屉的肉渣端到院子里。虽然香气诱人，但是婆婆的敬神程序做完之前，任你大人小孩是不准近前的。

　　只见她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一番虔诚的祷告后，再用刀把那一笼屉的肉渣切成一方一方的，这个时候的香气就更浓郁了，我经常听见两个孩子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等到她做完这一切，那剩下的边边角角就成为我们小辈人的口中美味了。

　　也许是各种食材混合中一起的缘故，蒸熟的肉渣没有想象的油腻味。炒菜时，婆婆会放几块到锅里，那满锅的菜香里弥漫着一股子的肉渣香，有时候，婆婆又会做一锅子的肉渣片汤，在上下翻滚的肉渣片中间撒上一把青青的香菜，哎哟哟，那种诱惑，是任何一个矜持的人都承受不了的。

　　生儿子时恰逢春节，婆婆知道我喜欢吃肉渣，几乎每顿饭里她都会放进去几片，那入口及酥的香味，会顺着我的嗓子眼一直蔓延到我的五脏六腑。以至于满月后的我，比临产前的我还要重上去十几斤。

　　三十年过去了，而今的婆婆也八十八岁了。娇小的她再也端不起来那满笼屉的肉渣了。但是每次蒸肉渣的时候，她必然会坐在小凳子上，提醒我芡面的稀稠、火候的大小，出锅后的祈祷语句我是万万学不会的，但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还是必不可少的。不过，我心里的祝愿不是婆婆的千篇一律，而是随着年份变化的。今年的祝愿词我可都想好了，那就是：世界疫情消失、燕赵人民安康、婆婆身体无恙、我所有的亲人朋友诸事顺心。

　　人常说：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婆婆做的肉渣呀，永永远远都是我的念想、我的等待。

作者简介：

　　张俊香，浚县卫溪中学历史教师。爱文字，喜旅游。得益于家乡大伾山的灵气，闲暇之余颇爱码字，虽无诸多文字发表，却依旧我行我素，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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