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 袄

　　俗话说“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因听母亲说过，幼时的我曾摸着父亲棉袄上的破洞说“爸爸，长大我给你做新棉袄”。高考后，想着以后外地求学会聚少离多，我放下笔杆，拿起剪刀、针线，给父母各做了一件小棉袄。

裁 剪

　　当时，父亲穿的是西式军用棉袄，要另外上袖儿，裁、缝起来都很复杂;母亲穿的是用姥姥的斜襟袄改制的超老式棉袄，样式太陈旧，也没有现成的袄样儿。裁、缝棉袄都充满了挑战性，而我又必须独自完成!

　　我借来裁剪书，翻阅了一遍，觉得裁剪也并非高深莫测，中式小棉袄裁、缝是最简单的，只需平伸俩胳膊，前、后身布料折叠一下就可以裁出来，并不是太复杂。柜子里有一块儿布面2.8尺宽、长3米和一块儿宽2.8米、长2米的褐色“的确良”布料。白色粗布，弹好的棉花也现成，材料齐备，我跃跃欲试，决定——做棉袄!

　　我像个熟练的老裁缝，胸有成竹地量了父母的腰围、衣长、袖长、肩宽。然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耐下心，先把尺寸缩小了比例，而后，画在白纸上。用了一上午时间，终于把缩小版的棉袄样儿裁了出来，心里有了八成的把握;接着，实战操作：把袄面布对折，用略大于实际尺寸一韭菜叶宽在布上画线，裁出了父亲的棉袄样，牛刀小试，我找到了裁缝的感觉!

　　最后裁袄领时才发现：挖领口时忽略了只需前边挖成月牙型，后边不用挖，不可前后一样的尺寸挖月牙。木已成舟，只能用边角下料裁个长方形补丁，补上不该挖去的部分。裁袄里子时就轻松多了，照着袄表替样儿裁就行，可谓轻车熟路。

套 花

　　碧空如洗，流云洁白。袄里、袄表裁好，接下来往里充实棉花。父亲、母亲再三交代：柜子里有新买的丝绵，要套进去。

　　铺展里子袄片，上面铺上一层棉花，中间夹层丝绵，上层再铺上一层棉花，最后盖上袄面儿，袄里儿、棉花、袄表儿对齐、拉展，只等缝纫了。

缝 纫

　　套好棉花的棉袄片像两个伸直、合拢双臂且顶头趴着的巨人，正养精蓄锐等待裁缝缝纫后提拔、崛起。

　　先用二号钢针串上细线，周边穿引一周吧，保证棉花和里、表一体;接着，从一个袖口的边穿引，依次向另一边平行穿引至另一边袖口儿，行距要大大小于缝被子的行距，一般1.5寸宽即可;而后用大针穿上粗线，将袖口、两侧衣缝最下端、腋窝处三点钉牢;最后，从腋窝处向袖口方向和两侧缝下端里外缝合。先面对里子面捏紧两扇袄片缝(撇开里子布边)，做成后外面针脚就因隐蔽而小巧，看起来美观;再将里布边盖上针脚缱缝;最后将两只袄袖反过来，小棉袄已具雏形。上领的时候就轻而易举了：也是三点固定，先缝，后缱。

　　母亲在旁边边指导边缝半公分宽的布条，以备做布釦，天黑前，我们想一气呵成，次日再裁、缝母亲的小棉袄。一向不擅长、不屑于做饭的父亲那晚忽然来了精神，哼着小曲，开始抽煤球炉的塞子、添水，笨手笨脚学做饭。在母亲的指导下，熬了小米粥，咸菜丝切的有大有小、有粗有细，拌了不少香油。袄成，饭熟。那晚，我们晚饭吃的简单快乐，津津有味!

　　饭后，父亲迫不及待地试穿小棉袄——真是夕阳古韵!因按捺不住穿小棉袄的喜悦，竟穿着期盼已久的“时装”，转身迈开大步，哼着小曲，带着满意，兴冲冲地去十字街嘚瑟去了，全忘了新棉袄上补了个新补丁，眉飞色舞地向街坊炫耀小棉袄的暖和、贴身。我和母亲开怀大笑。

　　父亲已华发满头，皱纹深深，几十年如一日承担着全家人的生计重担，独自咽下了所有的压力和委屈，他难，他累，哪有心思再干家务活儿啊!一个女儿又常年上学、住校，啥时候才能给他做一件温暖的小棉袄暖心呢?蹩脚的棉袄能遮风挡寒就行，有点毛病又算什么?

　　母亲的新棉袄因礼让父亲的先做，而被一丝不苟、手下留情，裁、缝得像模像样，父亲捷足先登、沾沾自喜也只不过领先穿了个试验品，还责无旁贷地做了顿晚饭。

　　之后的日子，父亲天天穿着新补丁小棉袄，老脸笑得像一朵黑牡丹，享受着暖人暖心的幸福时光，发自内心地持续做晚饭……

　　母亲节俭惯了，把小棉袄放在了柜子里(准备出远门再穿)，却比穿在身上还暖的是——“小棉袄”帮她成功“改造”了一枚暖男……

作者简介：

　　付超，供职于安阳市文峰区永明路办事处。有文章散见于《安阳日报》等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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