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21年的第二天。

　　寂寥的旷野下，抬头是一碧万顷的天空，低头是落满叶子的泥泞土路。虽然这济西湿地公园有步行栈道，但我俩都想走一走这人迹罕至的土路。

　　下过雪的午后，安静寂寥，视野开阔。偶尔有几个行人走过。

　　不远处的湖面已结冰，冰面蓝莹莹的，透着亮，禁不住动了心，想看看它的承重。

　　于是，走远一点找了一小块砖头，使劲扔过去，冰面“啪”的一声，留下一个白色的小坑，细碎的冰面溅起些许珍珠般的粉末，随即便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已是二九天，隆冬季节，湖水冻得实实了。

　　岸边的芦苇，笔直地擎着大大的芦花，我边走边选，折了五枝，如家中的五个人，我想把它们插进花瓶里，一定好看。这思想者，像哲人一样肃立，爱人说，这芦苇的籽就在花里，他们在等风来，将自己的儿女送向远方。我看着这五个花穗，疏散蓬松，纺锤形的，里面交织着诸多的小黑点，稍稍一动，这小黑点就飞出来。我索性使劲摇着，花絮便飞满天了，像蒲公英找妈妈一样，飞向了四面八方。他拿出手机，拍下这精彩的一幕……

　　是啊，造物主一定很自豪吧，有如此神力，可以普渡众生，让子民随处安家!

　　双脚踏上阡陌小路，信步走开来，向阳的雪已经融化，尤其覆盖着落叶的，雪姑娘禁不住厚实落叶的热情，已融化在他的怀抱里，不过两天，已不着痕迹，只是叶子潮湿厚重了些，不久的将来，就会化作土地的养料，孕育来春。背阴的呢，还有薄薄的雪儿，阳光一照，化作冰水，地面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光亮亮的，我看了看他，他点了点头。我俩牵着手，沿着这路面，首次尝试“如履薄冰”，慢慢走着，快到尽头时我紧跑两步，啊哈，裤腿、鞋子泥点飞溅，已是花老虎，不过，这一点儿都不重要。

　　禁不住回望这条冰水交融着的泥泞小路，好开心!

　　沿着湖边从西往东转，东门就能出去了。正走着，不远处听到了“啊～啊～”的叫声，定睛看时，湖西岸边，有一大群天鹅，明白了这里叫“天鹅湖”。天鹅，有白色的，黑色的，他们聚居在一起，好不快乐。我很诧异，整个湖面都结了冰，他们怎么还能在水里呢?一位清洁工在前面，我跑过去虚心请教，她说“每天一早，管理人员会撬开一小块面积的冰，把天鹅赶进去，有天鹅水就不结冰了。”哦，天鹅自身有温度的啊，他们聚集在一起，冰自然就化了，我想着不由释然!放眼望去，有一只白天鹅昂首立着，它正用长长的喙对“镜”梳妆，灵活转动着它修长的脖颈，左边梳两下，右边梳三下，还不时地借水面照个影儿，像个高傲的公主。湖面如天镜一般，这灵动的一景，我不由忘神凝视……

　　“走吧!”爱人轻唤，我紧紧跟随。

　　前面是未被人打扰的皑皑白雪。太阳照耀之下，亮晶晶的闪着光。我蹲下身来，把右手五指叉开，用力按下，给大地盖个戳吧。他在我正前方，看着我憨憨地笑，我顺势拉他一把，紧挨着我的手，我们一起为大地做了记号：五指叉开，深深的手印，他的手掌紧挨着我的，略微大一点，洁白的地面，清晰的存在;白雪做背景，蓝天来印证!他笑着，轻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双手呢!”我看过去，笑了，对，就这样来过，走过，高兴地告诉大地，世界一片安详。

　　不远处，道路两旁大多是白蜡树，乌黑的树干，遒劲的枝干，很单调萧条。

　　突然发现有一棵不同，白色的，光洁的躯干，是白杨树。它高大挺拔，尤其主干笔直地指向天宇，周遭的枝干齐刷刷地向上长，我看呆了，脱口而出，“这就叫做木秀于林”吧，“嗯，他是树中的伟丈夫，不过，会不会‘风必摧之’呢?”他喃喃道。

　　我们一起看着它，白杨，是北方极普通的树种，耐干旱，生命力顽强，向阳向上，树枝从不旁逸斜出，“你看，这片林子里，现在他已经高出他们些许。同样的环境啊，他脚下是我们北方肥沃的土壤，在这里定能向阳生长，更高，更壮!看啊，他的上方还有一个鸟巢，明年可以看燕儿回家了!”他望着我，笑了。我为它拍照留念，来年春天里这里定是热热闹闹一家人

　　很快我们就到了东门。

　　靠近东门的湖边结了厚厚的冰，此时封了一池的残荷，这如钢浇铁铸般的景象惊呆了我，枯叶、败枝、莲蓬在冰面上定格。我深知沉寂的表象下涌动着生的希望，在水底，在淤泥里，我们有春天的种子在韬光养晦。

　　今天是2021年的元月2号，历经千难万险的2020，我们一路走来，不容易。稳健的脚步里，是越来越有力的节奏，耳畔拂过冷冷的风，我们嗅到了新年的芬芳。

　　万籁俱寂，大音希声，我们倾听大地的心跳……

作者简介：

　　庞珍，山东省济南外国语学校语文教师。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作协会员。代表作品《海的女儿》《流年似水》，作品散见于《中学语文教学参考》《当代散文》《中国教师》《鲁西诗人》《聊城晚报》《聊城文艺》等纸刊及平台。文学观：眼中有风景，笔底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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