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 | 曹亚平:别 离
| 摘要:我住的小区里有一家幼儿园。每天早晨,家长们都会牵着孩子的小手送至幼儿园门口,老师们笑容灿烂地站在门口迎接,孩子们则一边和妈妈说着“再见”,一边向老师问好,然后,蹦…… |
我住的小区里有一家幼儿园。每天早晨,家长们都会牵着孩子的小手送至幼儿园门口,老师们笑容灿烂地站在门口迎接,孩子们则一边和妈妈说着“再见”,一边向老师问好,然后,蹦蹦跳跳地向教室跑去。
一天早上,伴着“妈妈再见”“老师好”此起彼伏的声音,我依旧经过这家幼儿园去上班。突然,“妈妈别走,妈妈,你别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我不由地停下脚步,循声望去,一个小女孩儿被老师拉着手正往幼儿园里走,头却扭向妈妈离开的方向,扯着嗓门儿大声哭喊着,妈妈则头也未回,径直往回走去。但孩子的哭声却未停止,一种声嘶力竭之感,听得我心里隐隐作痛。我心想,这个孩子小小的心里,该有着对妈妈多么浓烈的依恋啊,抑或,对幼儿园的生活,又是怀有着怎样的千种不情万种不愿啊。离开妈妈,只这短短的半天,竟让这小人儿哭成这般样子。她的妈妈没有回头,我不能看见她的神态,不知她是怎样的心理,也许她也舍不得孩子,也想回去牵着孩子的小手儿不再和她分开。但她的妈妈终究没有回头。
望着孩子渐渐远去的身影,我怔怔地想,这应该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与妈妈分离的痛苦感受吧。虽然原因只是那么地简单,但此时她小小的心里,这种痛苦感也是无比强烈的啊。
但孩子怎知,这只是人生别离的开始。
多年前,我也还是个孩子。记得一位远房姑姑结婚那天,她的房间里挤满了人,大人们都忙的很,小孩儿则混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地看热闹,屋里屋外一片喜气洋洋。这时有声音催促着新娘该上花车了,我却忽然看到我的这位姑姑眼里噙着泪,拉着她母亲的手不肯走。我当时嘴里还含着姑姑给我的糖块,想不明白姑姑今天穿得这么漂亮,大家的脸上又都这么喜气洋洋,她为什么还要拉着她母亲的手哭。
多年过去,直到自己结婚那天,才忽然理解了当年姑姑上花车前的感受。这次离开母亲,是要独自去面对自己未来的新生活啊。这未来的生活中,又有多少未知的东西在等待着自己,过去的那个被妈妈呵护着的女儿,到了新的家庭中,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我将要朝夕相处的这位伴侣,我对他足够的了解了吗?我们未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伴着这诸多的忐忑,我登上了自己的婚车。
日子在太阳的东升西落中平静地流逝着,不觉已过了多年。
直到有一天,突然接到母亲病重的消息,我急忙请了假,赶往母亲住的那家医院。母亲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晚上我则躺在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上。病人的家属是不许随意进重症监护室的,每天只有两次探视时间,上午半小时,下午半小时。后来母亲喉咙里插管,医生为了不让她感到痛苦就给她用了安定类的药,所以母亲整日几乎都处在睡眠状态,每天短短的探视时间里,我就为她擦拭身体,和她说话,鼓励她要坚强乐观,虽然她未必能听到我的话,但我还是不停地和她说,我很担心母亲会离开我。
但母亲终究没能挺过去。母亲走了。按老家的习俗,过世的人躺在棺木中的第三天就要封棺口。封口前所有的亲人可以再到棺木前看一看死者的遗容,但执事一再叮嘱,看时不许有哭声,不许掉眼泪,否则死者的灵魂会不得安宁。
我看着躺在棺木里的母亲,是那么地安详,那么地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是,几分钟后,母亲将被封在这棺木中,再过几天,母亲将被送往墓地,永远长眠于冰冷的地下。从此,我将再也见不到我的母亲了,永远也不能见到母亲了,我的心如刀割,但我必须忍着悲痛,我不能让母亲的灵魂走得不安宁。随着叮叮咣咣的封棺木盖声响起,我知道,从此,我和我的母亲永别了!我在心里不停地喊着“妈,你别走!别走啊,妈——”可是,母亲真的走了,永远地走了!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痛哭,声嘶力竭,有如一个孩子……
悲莫悲兮伤别离。别离,是人生的常态。从小到大,我们其实一直都在面对。可是,这最终阴阳相隔的别离之痛,却是那么地摧人心肝。年幼的孩子啊,你又怎知。

作者简介:
曹亚平,新乡市第一中学高中语文教师。秉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理念,过着“读书、写作、旅游、教书”的自在生活,不汲汲于红尘浮名,但以积极的生活理念和达观的处世态度,引领自己的学生成为有独立思想、有社会责任感、有人生温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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