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 | 王文波:烧 锅

摘要:首先声明,此“烧锅”非“烧锅炉”也;再详细一点应为“烧地锅”,上世纪出生、年龄在40岁以上的,有几个没烧过锅呢?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烧锅也得有工具,也得有做工……

  首先声明,此“烧锅”非“烧锅炉”也;再详细一点应为“烧地锅”,上世纪出生、年龄在40岁以上的,有几个没烧过锅呢?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烧锅也得有工具,也得有做工的家伙什儿——首先是用土坯垒一个大肚的灶膛,内部为防高温灼烧灶体崩裂,还得涂抹厚厚一层胶泥拌碎麦秸的泥巴,灶膛下部是有缝隙的炉齿,烧过的草木灰就漏到灶膛下面的夹层空洞里。灶膛上面呈圆形大口,根据大小放一口大铁锅,圈沿儿糊上泥巴,以防烧锅时漏火。

  紧挨灶台是一台呈长方体的风箱,一般高出灶台,这家伙融合了鼓风机和活塞的双重原理——体内有一个能来回抽动聚风的木板,为防漏风和抽拉顺畅,木板一圈边沿用鸡毛镶嵌,风箱右底部设一圆洞,以一塞子联通灶膛下部孔洞,这就是进风口,烧锅时“风借火势,火助风威”,随着风箱前部把子的抽拉,灶膛里火势熊熊,呼呼作响,“硬火”直抵锅底,凉水很快就会滋滋啦啦地响了……

  “小风箱,呼哒哒,那里坐她姊妹仨……”这是民谣里有关风箱的描绘,“呼哒哒”奏着有节奏乐曲的是风箱后部内侧能来回活动遮着进风口的一小块儿挡板,“呼哒……呼哒……”挡板唱着永远不变的曲调一开一合,风儿就源源不断地涌进灶膛……

  “先听见呼哒呼哒的风箱声,再见锅灶里通红的火光映红了她青春靓丽的面庞……”上师范时,我的处女作《四秀》里有过烧锅的片段描写,可见当年烧锅煮饭不仅是大人们的专利,小孩子们放学回家书包一扔,钻进灶间,娴熟地点火拉风箱,直接进入“烧锅做饭”模式。

  烧锅可不是个简单的活计,不经过长时间实践想烧好锅可不是件容易事。

  首先是柴火,灶间分季节时间段堆着各样柴火——枯树叶、干麦秸、芝麻杆儿……这些柴火太没“炏”,塞到灶膛一呼隆就变成灰了,连渣都不剩多少;而黄豆秸、枯树枝干柴,这些柴火纹理结实、火旺耐烧,深受农户人家的欢迎;其次烧锅也讲究技术:往灶膛里扔柴火少了,“货”供不上,就要断火,再点火有些麻烦;柴火扔的多了,燃烧不充分,灰烬下不及,堵在灶膛后部和烟囱联通的“灶眼”,断了“风路”,那样就惨了:灶底光冒烟不冒火,凭你使劲拉风箱也无济于事,有时反倒黑烟倒灌,小小灶房门口、窗户、房檐缝隙都浓烟四溢,一副大火前奏的模样,而唯独烟囱不冒烟。呛得烧锅人眼睛都睁不开,鼻涕眼泪一齐下。

  据妻讲,她小时在家里是娇娇女,一般烧锅轮不到她,偶尔的一次夏天烧锅,不熟练的操作使得烟熏火燎,令她恼怒抓狂,竟然边哭边神操作地抹了满身满脸的黑灰;我小时倒是常常烧锅,做的还不错,因为深得父亲的严格指导,到现在还记得父亲蹲下来,从我身后斜探出半个身子,目光专注地观察、指点我烧锅的技巧,灶膛里熊熊火光映红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父亲的确是的烧锅的“好把式”,有句俗语说“夏天哪儿凉快?灶房门口最凉快”,是说烧锅是最热的活计,可父亲烧锅轻轻松松,灶房没烟,烧锅人不热。

  父亲左右手配合很巧妙,他知道左手拉风箱啥时重,啥时轻,啥时停;右手及时地往灶膛里填柴火,并不时用烧火棍把燃烧的柴火摊开,以利于燃烧均匀充分;父亲边操作边讲解:烧过的草木灰不要堵塞通风口,勤搅拌把灰烬尽量漏到篦齿以下……父亲每次烧锅,到終了饭熟时看灶底吧,温热的青黑色灰烬夹杂着零星的微火,并且很快会熄灭归于冷清。

  看父亲烧锅简直是是一种享受——左手拉风箱,身体随风箱抽拉有规律地前伏和后仰,右手不时抓起柴火准而稳地送入炉膛中的火源根部,频率节奏不温不火,不急不躁,有条不紊……

  “地锅豆腐”、“地锅卤肉猪杂”、“地锅炖大鹅”……不从知何时起,突然刮起了一股“地锅”热风,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表现——不论何时,本真才是最纯粹、最本真、最好的!

  还别说,当年用地锅烧出的饭菜就是好!蒸的馒头发暄发甜;地锅下的饺子熟得快,且鼓胀饱满;熬的小米粥、玉米糊糊粘爽香甜,口感极佳,由于熬的时间长,小米粥熬出了清亮粘稠的营养价值极高的“米油”,玉米糊糊锅上方衍生出一圈薄薄的香香的“锅领”。

  由于是铁锅,熬好长时间都不会“煎锅”,小时候总抱着饭碗傻等,等粘在锅底的那层厚厚的“锅巴”,用铲子铲起来,放嘴里使劲儿嚼,丝滑筋道,满口清香,回味无穷……

  而“烧地锅”之名词出现在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煤火、煤球炉、煤气灶、电磁炉、电饭煲……越来越方便、环保的烧饭方式次第步入寻常百姓家,很少有人烧地锅了,连我年迈的父母也冬天用煤球炉、热天用煤气烧饭了。不过在老父亲在世那几年,每个春节我们兄弟两大家子回家过年,“地锅”还是派上了用场,特别是大年三十、初一下饺子,锅里水开得快,饺子下里不大一会儿“嗤啦”就熟了,饭锅里马上浮起一群鼓鼓胀胀的可爱的“小白鹅”,用漏勺舀到出来,端着碗站着热热地吃,一点不耽搁早起出门拜年。

  烧锅的当然还是老父亲,父亲老了,话更少了,他总是煮熟好几锅饺子,等我们吃好了才起身捶捶酸痛的腰腿,蹒跚着给自己盛碗。

  前几天回老家,专门钻进废弃已久的小厨房,风箱,灶台,水瓮依旧,连那个父亲常坐着烧锅的木墩都在,只是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一副破冰冷萧条的样子。迟疑着俯下身,拉一拉风箱把手,虽顿挫艰涩,却还能拉得动——“呼哒——呼哒……”

  我站在空荡荡的小厨房里静默了好久,耳边又响起了那久违的亲切童谣:

  “……小风箱,呼哒哒,那里坐她姊妹仨,大嘞会扎枕头顶,二咧会扎牡丹花儿,掉个小三儿不会扎,跑到南地去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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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文波,长垣市芦岗乡中心学校语文教师。长垣市作协会员。喜欢徘徊在记忆与现实的十字路口,以笔为网,搜罗那些生活中细碎的遇见,织成五彩的云霞。多年来在各级报刊、杂志,以及网络平台上发表作品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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