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怎么有灯?

　　本世纪初的郑州，轿车尚未如“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我丈夫买了一辆东风雪铁龙，我也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考到了驾照。在那个可以掏钱买到驾照的年代，我实打实通过了三个科目的考试，且是一次通过，从未补考。

　　这时，我所在的学校搬迁到了郑州大北郊，周围全是农田。一天夜里，学校要加班，我带四个女同事从市区匆匆往学校赶。通往学校的是一条几乎只能通行一辆车子的乡村公路，且已破烂不堪，开在上面颠簸得很。

　　走着走着，天色黑了下来，无法辨识眼前道路，我生怕车辆开歪了，下了两边的田壕里，那就麻烦大了，抛锚是小事，到哪里找拖车的呢?

　　车辆没有灯可怎么跑?

　　我脑洞大开，车里恰好有我刚采购的手电筒。我让四位坐车的同事每人拿了一个手电筒，撕了包装，装了电池，拧出最远最强的光束。然后把车窗全部打开，让他们把头伸出窗外，在车前的道路上打出光束，用来照明。车辆终于可以摇摇晃晃地向学校继续行驶了。

　　在漆黑的夜里还没有“摇晃”多久，对面居然过来了一辆汽车。“这车怎么有灯?”我们五人喊道。几乎异口同声。

　　蓦地，我意识到我家这辆车也应该有灯。我赶紧打电话给我爱人，问他车灯在什么地方，怎么使用等。好不容易终于把灯弄亮了，对面的车已经到了眼前。我着急地鸣笛，让对方的车后撤。起初，那司机顽固地不愿后退让出道路让我先过。逼仄的路面怎能会车呢?万一车轮陷入低于路面的田地里那可怎么办?我急中生智，计从心来，向对方喊出：“我是女司机!”，对方终于无奈地后退，我也终于走出了这片田地，走出了漆黑，走出了狭窄。

　　半坡起步

　　还有一次，爱人让我好好练练车，他在驾驶副座上半躺半卧。车子开到索河路，前面是一个陡坡，上了陡坡就是一个路口，路口有红绿灯。

　　害怕什么有什么。当我马上就要过红绿灯时，车辆灭火了，车辆停在了半坡之上。

　　这个路口的绿灯时间设置得很短，可能是心慌的缘故，欲速则不达。当我再次轰起油门，完成半坡起步的一系列动作，车子竟然没有启动。

　　“一次!”扭头看丈夫，他半躺半卧，嘴里居然数起了数，“我看你会打几次火!”这丫的，竟然看我笑话。老娘让你瞧瞧!

　　打火，挂档，瞬时熄灭。“两次!”耳畔想起刺耳的数数声。

　　绿灯也瞬时变了红灯。

　　为了镇定情绪，我茫然四顾。道路一侧有两个交警，似乎全程目睹了我两次启动，渐渐向我靠拢。

　　“我是女司机!我的驾照是考来的，不是买的!”

　　不知问什么，两个警察听了我吼，居然退回了原地。

　　打火，挂档，瞬时熄灭。“三次!”耳畔想起更加刺耳的数数声，后面暴笛练练。从后视镜可以看出来，后面车辆的司机便鸣笛便把头伸出窗外，嘴里骂骂咧咧。

　　打火，挂档，瞬时熄灭。“四次!”

　　有司机从车上下来，走到我眼前。“女的!”竟然叹息着回去了。

　　往后一瞧，车队已经组到了坡下好远的地方。

　　公交司机走到我跟前，“女司机?女司机上路，瞎捣乱!”发过牢骚后，见驾驶座有个男的，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你不会开车吗?你下来开!”“他不会!”我急忙扯谎。丈夫一副幸灾乐祸的面孔，我更不愿意求他。

　　公交司机走了，我对丈夫说：“这次，我把油门轰大点，一定能发动。”其实，也是说过自己，扶起坍塌的自信。

　　打火，挂档，瞬时熄灭。“九次!”丈夫一副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的从容。

　　他奶奶的，不想老娘真的在半坡起步上丢尽了颜面。

　　打火，挂档，车子终于启动了!后面紧跟的车辆一路鸣笛，我听出这是喝彩声。

　　几天后，我自爆家丑，给交警队的闺蜜说起这件事，她笑痛了肚子。她说，你知道那两个交警为啥不过来吵你，也不过来给你帮忙挪车吗，他们两个一直在打赌，赌的最多的是赌你五次才能发动汽车。他们回来后，还让我们猜你到底用了几次。你够人才的，居然是九次!

作者简介：

　　徐国平，新郑市第一中学语文教师。中小学高级教师，河南省特级教师。郑州市教育局、河南省教育厅学术技术带头人，郑州市专业技术拔尖人才。政协新郑市第五届委员，民盟郑州市委优秀盟员。有百余篇杂文、论文等作品散见于报章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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