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10，周六。我裹了裹衣服，走过这一方小小的校园。

　　风起了，天又凉了，今天，想用最质朴最平淡的语言，讲两个清淡如水的关于“枣和包的故事”。

枣·清甜

　　9月29号，鹏发微信说：“老师，国庆期间你在家吗?”我说可能会出去，他说：“那没事，十月一我一大早过去。”

　　然而，10.1那天他值班，他是警察，值班、加班甚至外派都是常有的事。10.2他说：“老师在家吗?”我说：“在外面，还没回去。”他说：“那老师你们好好玩。”

　　10.5他又问：“老师回来没?”我说：“回来啦，已经上课啦。”他说：“那好，我晚上和凯一起过去。”(凯，也是我第一届的学生，07年毕业后从未再见过。)

　　可是不巧的是，10月5号那天晚上我正好晚自习，还要忙着照顾孩子，还要赶着早早回班里给竞赛生补课。我就一再说：“你别来了，好不容易放假了，好好休息。”谁都知道郑州的路开个车总是要绕来绕去，是有多不好走。

　　然而，10.5六点左右他还是赶来了，我没有时间多说话，我们就在我家小区门前，靠着车，很潦草地说了几句。他给我带了石榴、冬枣和开封的花生。然后，他让我看了一张照片，是第一届我的学生涵结婚时他们几个老同学一起拍的。

　　说实话，好多年不见，他们都变了好多，我基本都很难认出了，但听着那熟悉的名字，一个个当年和现在的样子就都叠加在一起，渐渐鲜明起来……

　　他们是我的第一届学生——2004年入校，2007年毕业的他们。第一届，就如同我教学的初恋，青涩、幼稚而又全情投入，没有教学经验没有教学艺术没有管理艺术的我，很容易发脾气又很容易被他们气哭的我，很认真负责又很幼稚任性的我……

　　严格地说，其实，我只带了他们一年，高一九班。他们的一学期的语文老师，一学期的班主任。我会很认真地备课和改作业，很负责任地管他们，也会拍着桌子训他们，把调皮的男孩训得流眼泪，也曾经让鹏写长长的检讨……

　　如今想来，他们是极包容我的。无论我的管理方法多么简单直接，他们一味支持拥护，一人犯错，有时候全班声讨。语文成绩总是考到年级第一，学校有什么活动有什么要求他们也都抢着去做。

　　他们又极爱和我开玩笑，经常八卦地跑来给我说：“老师，昨天你和谁谁怎么一起吃饭了?不是谈恋爱了吧?”(“谁谁”一会儿是隔壁班的语文老师，一会儿是隔壁班的历史老师。都是我们一起毕业的男老师，只是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顿饭而已。)高三我已经不带他们一年多，也和金老师开始谈恋爱，他们又跑来给我说：“老师，你要慎重啊，你想好金老师到底适合你吗?其实我有个哥哥更适合你……”好吧，这一群八卦的孩子。

　　过了好多年，我才知道，八卦的他们在背后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们一起陪着云佳姐姐(妹妹)，我们要看着她成长!”呵呵，小样儿!到底应该谁看着谁成长啊!

　　说回鹏，他聪明、善良，重情重义，但上学的时候有点贪玩，不是成绩优秀得“一塌糊涂”的学生，他大学毕业后回到郑州和开封，做了警察。也因此，我们一直联系着;也因此，让我觉得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我的身边;也因此，我可以常常看到他的消息，看到他又在夜晚加班了，看到他又和朋友聚餐了，看到他外派到了北京好几个月……

　　疫情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突然在朋友圈看不到他了，过了一两个月，才听他说：“老师，我回来了!”我说：“从哪儿回来了?”他说：“武汉啊，我们去支援武汉了”。我这才知道，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他原来一直在武汉!那么多被称颂的志愿者被称颂的逆行的英雄里，我的学生鹏就是其中一个;而他去支援了那么久却没告诉任何人;而我知道他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他还没有结婚······而一直等到他回来了，我才知道，才开始担心、牵挂他，才开始想象那段时间他是有多累有多充满了危险又是多么勇敢!

　　……

　　10.5号晚上，我晚自习回家已经十点多了，打开鹏送来的枣，一个个像是精心挑选过一样，个大，饱满，浑圆，我咬了一口，特别特别甜……真的很甜很甜，一直甜到心窝里!

　　也许，甜的不止是枣，还有，融汇了十几年时光的真情;还有，作为一名教师的幸福!

包·温暖

　　今年四月份，疫情缓解了很多，快递终于正常了，我终于收到了哲的礼物——白色的包，点缀着很多六瓣形的花，一个有名的牌子。

　　而遗憾的是，我还是没有见着哲，他是我2012届的学生，在美国留学，四年没有回国了。我们在年前便约好了寒假一定要见面，他为此特意和添为我挑选了礼物，我们都期待着能见面。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突然就发生了疫情。我被滞留在山东婆婆家无法按时回来，而那一段时间国内的疫情越来越严重，我说要不你早点回去吧，恐怕过一段出国就不便了。

　　他考虑再三，恋恋不舍地提前回去美国继续学业了。四年未归，他原是打算了好好回来住一段的，然而，天公不作美……我们也终究还是没见上。

　　上学的时候，哲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男孩，他学生物竞赛，很累很苦。他常常低着头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上课的时候也很少抬头，却又常常不能按时完成。

　　我就总是批评他写作业拖拉，批评他不按时交作业，批评他上课不抬头……我的批评啰嗦唠叨，他却常常也不分辨，有时候挠着头萌萌的样子，有时候有点委屈地低着头不说话。我一看就又不忍心了。而作为竞赛班的学生，他同样优秀，考上著名的大学，著名的研究生学校，然后去世界著名的大学深造……

　　自从几年前他有了我的QQ号后，便经常在我的空间里点赞。五年来，他从不说一句话，不发表一句评论，却基本上我写的每一篇日志、发的每一条动态都有他的点赞。所以，每一次我打开QQ，看到了，就感觉很温暖，就好像他一直在我的身边，就好像那个不爱说话却一直好脾气的哲一直都在我的世界里。

　　而这几个月，国外的疫情一直比较严重，他和添还有好些学生都在美国。说实话，内心里真的很担心他们，担心他们的健康，担心他们的安全，担心他们照顾不好自己，担心他们在异国他乡远离亲人远离朋友是不是会很孤单……而所有的担心和关心似乎又了无作用。终究“鞭长莫及”，我能做的太有限太有限。

　　有的时候甚至想，还不如他们不要那么学业出众，便也有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了，便也能常常见到了。可是，又终究明白他们是翱翔的雄鹰，他们的世界本就应该很大很大，他们的天空本就应该很高远很高远……

　　好吧，只有在心里默默祝愿他们，祝愿所有我的学生：平安，健康，幸福，一辈子!

　　……

　　这就是“枣与包的故事‘’，清淡如白开水却又清甜如枣温暖如包的故事。这就是一个老师和学生的故事，老师的世界很小很小，小得只有一方小小的校园，却又很大很大，常常牵挂着无数个行走在全世界的学生;老师的工作很平凡很单调，单调到三点一线，十年如一日，却又很伟大很复杂，总是关涉着很多孩子一生的前途和未来……

　　工作第十七个年头，我越来越骄傲，越来越感到幸福的是——此生无悔做教师!在很多个清淡如水的岁月里，我恒久地给予温暖，传递温暖，也被无数的温暖深深拥抱!

　　10.10，深秋了，天冷了，校园的风起了，然而温暖的故事一直都在……

作者简介：

　　张云佳，河南省实验中学语文教师，郑州市骨干教师，郑州市作协会员。曾获得郑州市语文优质课大赛第一名、河南省语文优质课大赛一等奖。爱文爱诗爱旅游，专注于三尺讲台，游走于文字国度，愿化万事于真淳从容。有作品入选《师者行吟》《师意盎然》《师墨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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