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金秋，瓜果飘香、粮食满仓。我不能为之高歌一曲，甚至不能与亲朋同事畅谈，因为嗓子不争气，沙哑得让人听起来极度不适，为避免干扰公众。我只好摇头摆手指喉咙：改天再聊吧。

　　嗓子罢工，思绪不歇。我其实知道自己的嗓子是怎么嘶哑的。

　　一是中秋国庆双节八天，我鸡鸭鱼肉不断。没有了早晚的稀饭馒头作伴，肠胃紊乱了。

　　二是假期八分之五的时间里，我独自一人干掉了五个尺把长、拃把宽、寸把厚的喜麻糖。

　　三是早在假期前我就网购了炒黑豆，实在太香，合我口味。不到十天，三十包下肚。

　　四是假期开学，同事送来两包喜糖、瓜子儿、炒花生。我怕儿子吃了上火，就以一己之力，边在电脑上工作，边扫荡干货，耗时一天，清理入肚。不给儿子上火可乘之机。

　　五是前几天的某个下午放学，小区门口有崩爆米花的，儿子最爱爆米花，我最爱大米糕。其时，我坚定地走过，成功抵住了诱惑。怕儿子上火生病请假耽误功课。回到家，儿子说起了门口的爆米花，说爽爽的妈妈还曾经送给我们几块大米糕呢！我说，对的，就是去年的3月15日，爽爽妈妈送给我们的大米糕，结果我们县疫情了，她们是密接的密接，还说出来给我们送过爆米花，结果我们也被居家隔离了。儿子说：“妈，你记性太好了，连哪一天送的爆米花都记得。”

　　刚说完，外面响起敲门声，爽爽的妈妈送来了几块大米糕。知我者，爽爽妈也！我照样是吃了绝大多数，只给儿子留了些边角料，心想，就让我上火去吧！

　　如果再加上一条嗓子沙哑、干疼的诱因，可能就是后来的一天穿得稍薄了点，感冒了。

　　昨晚，和爽爽的妈妈在小区广场上散步，她惊讶于我的嗓子哑成这样，我不敢说，是她送的大米糕惹得祸。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我忽然想到，去年就是10月份，我的嗓子就嘶哑了。理由还真不是线上教学闹腾的；前年也是这段时间嗓子哑哑的，那是为什么呢？

　　还有，2018年的秋天，那个小可爱同事邀请我辅导其演讲，可我的嗓子早已哑得不成样子。怎能辅导她呢？

　　还有2012年的秋天，我们装修新房子，我嘶哑着嗓子表达我的决心：主卧一定要吊顶、走花型，什么花哨上什么。结果装修刚一结束，我的肠子就悔青了：俗媚不堪啊！

　　还有，在2008前后那些年的秋天，我的嗓子也经常会哑几天，嘴巴皲裂、干疼，像小孩子一样把舌头伸出来舔。除了吃爆米花、大米糕，那些年我只要吃一些干脆面、掌心面，和孩子一样为了集齐魔法卡片而一包一包地吃干的、香的、辣的膨化食品。我的嗓子必定会嘶哑。

　　原来，我就是个贪吃鬼！我的内心住着一个贪吃的小孩。

　　我的确是个贪吃鬼。记得刚参加工作的那年冬天，我和闺蜜海燕去大街上游荡，忽然看到有崩爆米花的，就格外嘴馋，可是我们没有玉米，就把大米拿去让崩了，手边没有白糖、油、花生之类的，就删繁就简，只崩成米花。

　　崩完之后，已经将近十点，两个人走在冷飕飕的大街上，一人一边抬着个大大的蛇皮袋，里面满是大米花，我们默契地一只手抬包，另一只手大把大把地抓着大米花往嘴里塞，像争像抢、更像强盗。完全没有了未婚女教师的矜持。我不知道海燕是否记得这事，我能记一辈子。大约我爱吃大米糕就源于此吧。

　　我的确是个贪吃鬼。小时候家里田地多，哥哥姐姐都得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因为我排行最小，特赦看家，不用下地。母亲总是在午饭后蒸一锅白蒸馍再下地干活，交代我晚上就熬些稀饭，凉拌点黄瓜、咸菜就行了，这样哪怕回来得晚一些，也不会饿着。整晌整晌，我独自在家，没有电视可看，更没有手机电脑可玩。除了自言自语，就是和自己做的丑丑的布娃娃玩，再不就是吃，我发现家里那些馒头至少三分之一是我吃的。我不用配菜的，只要有一些大葱叶子就行、如果是一块腐乳就更好了。一次大人们下地回来，惊讶地发现馍少了好些，以为哪家的猫儿狗儿偷吃了。我不敢说都是我吃的，怕他们笑话我。

　　每天吃那么多干东西，又不爱喝水，所以小时候起我的嗓子就爱嘶哑，下巴上经常会生疮。那一次读小学，学校打预防针，医生一看到我嘴巴下面烂成那样了，就说：“这个女同学不用打预防针了。”我欢呼着跑出教室玩去了，留下背后同学们羡慕嫉妒的呼喊声。

　　我的确是个贪吃鬼。大约十来岁时，大姐夫在端午节给我们送礼，带来了两瓶刚时兴的红葡萄酒，全家人都稀罕极了。我们打开了一瓶，每人尝了尝，就放起来，准备慢慢喝。等大姐夫一走，大人们各自忙去了，我拿出一个大碗，一下子倒了大半碗，几口喝下去，爽极了！不一会儿就感到蒙蒙的，去睡觉了。一觉睡到天黑透了，全家人满大街找我。不知我干什么去了。当我睡眼惺忪地从卧室走出来时，大家都笑了，原来我成了小醉鬼。于是我偷喝葡萄酒就成了全家人流传许久的一段“佳话”。

　　我的确是个贪吃鬼，可是到了二姐面前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二姐会吃各种稀罕的，生吃茄子、白萝卜、红薯自然不再话下，棉花骨朵儿、小酸枣、甜甜根也吃，还有烧得金黄的知了也吃起来津津有味。一次，邻居家的姐姐逗她把蓖麻籽当花生仁让二姐吃，二姐也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幸亏发现及时，赶紧到卫生所去催吐，要不是就惹大事了。

　　童年的我们，谁还不是个贪吃鬼呢？参加工作后，有时我还会怨怼两个肠胃不好的闺蜜，说是因为她们，我少吃了很多美食。

　　现在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我要发誓，不贪吃！

　　可是，如果不贪吃，还会有这么美妙的滋味吗？

　　如果不贪吃，还会有丰富的记忆吗？

　　如果不贪吃，我内心里的那个小孩该有多伤心！

作者简介：

　　薛福霞，河南省修武县修美小学副校长。河南省优秀教师，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曾经热爱阅读，爱写心情小文。如今经历岁月洗礼，重拾纸笔，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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