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执一念一浮生，一来一去一轮回。读完余华的《文城》，心中有浅浅的悲凉，在悲凉中渐渐浮现一个词——执念，这个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量，这种力量促使我一定要写些什么：为至善的林祥福，为矛盾的纪小美，为忠厚的田大。

　　《文城》的故事背景是清末民初、军阀混战、土匪横行的年代。

　　生活在黄河以北的林祥福，父亲是乡里唯一的秀才，母亲是举人之女，林祥福也算是出生在书香门第。尽管他五岁丧父，十九岁丧母，但是父母给他的教育加上祖上积攒的400多亩田地和6间宅院，林祥福妥妥是一个集教养与财富于一身的翩翩少爷了。正是这样的出身，林祥福与那个动荡年代的其他同龄人不同，读书学习使他情感世界更为丰富，殷实的家境成了阿强和小美算盘上的珠子。

　　在长江以南六百里的溪镇生活的阿强，因不满母亲两次休掉童养媳纪小美，带上小美北上京城寻亲，路途拮据投宿到林祥福家。看到林家的富足，阿强谎称自己和小美是兄妹，来自江南文城。第二天小美突如其来地病倒了，阿强称先自己一人去京城，安顿之后再来接小美。只是初见，林祥福已对小美一见倾心。

　　在遭遇小美的第一次背叛——小美和七根大金条、一根小金条同时不见之后，林祥福是痛苦的，是痛恨的，是百般纠结的。当小美怀着他的骨肉第二次出现时，他选择了宽容和谅解。林祥福坚定地对小美说：“如果你再次不辞而别，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会抱着孩子去找你，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执念，从此种下。在小美抛下孩子，又一次不辞而别以后，起初阿强随口一说的“文城”，便成了林祥福一生追寻的地方。

　　后来林祥福确定溪镇就是文城，他带着女儿留居溪镇，一直在打听，一直在寻找。

　　曾经小美托女佣给女儿送去了衣服。曾经林祥福怀抱着女儿与在城隍阁参加祭拜的小美有了时空的交汇，而小美冻死在那个祭拜仪式上，自此，生的相见再无可能。曾经林祥福多次带着女儿来到西山俯瞰溪镇，可他从未踏足西山的僻静之处，那是埋葬小美的地方。

　　后来在田家兄弟从溪镇接回林祥福遗体的路途中，棺材板车停在小美和阿强的墓碑旁，纪小美的墓碑在右侧，林祥福躺在棺材的左侧，两人终于左右相隔，咫尺之间。是否，在小美去世十七年之后，林祥福的棺材与小美的墓碑相遇，林祥福的执念才得到了救赎？

　　当小美第二次离开林祥福奔赴阿强时，她有个想法：她甚至有点希望阿强没在约定的地点等她，这样她就会返回林祥福和女儿的身边，守着他们过一辈子。小美把感情留给了林祥福，奔赴阿强是作为童养媳的契约坚守，是不负阿强的执念。

　　当林祥福怀抱女儿背负庞大的包袱南下寻找小美时，他把家中的房屋、田地等一切交给了田大，当第一次田大穿破四双草鞋一路跋涉来到溪镇找到林祥福时，他从怀里掏出了房契，掏出了田里两年的收成换成的小黄鱼。无疑，田大是忠厚的，大抵是因为林家当年收留了逃荒的田家父子，田父被雨雹砸死之后，林祥福亲手为其打造了一副棺材。田大用一生忠诚回报林祥福的善良。

　　林祥福在从土匪手中营救好友顾益民之前给田大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我想回家了……叶落该归根，人故当还乡。林祥福预感自己不能活着救出好友了，最后十个字写了又用毛笔抹黑了。田大收到信，拖着病体，跟随四个兄弟接林祥福回家，田大病死在了路途中，田家另外四兄弟拉着板车载着田大的遗体，终于走到了溪镇，林祥福已经死了。

　　返回北方的路上，田大和林祥福躺在同一个棺材里，最终，田大还是守护在林家少爷身边，忠于少爷是他一生的执念。

　　文友在《文城》书评里写道：“酒杯太浅，敬不到来日方长；巷子太短，走不到白发苍苍。”是否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文城，或切实可达，或虚无缥缈，不管怎样，那一定是一个人和他一生的故事。

　　作者简介：

　　马利利，河南省确山县第七小学数学教师。确山县作协会员，爱好写作，喜欢与文字打交道，愿用文字为生命留痕。作品散见于《驻马店日报》《天中晚报》。有作品入选《师兴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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