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物 | 葛高远:忠厚的二姑

摘要:二姑是我大爷的女儿,爷爷的亲侄女。因她在六个叔伯姐妹中排行老二,因此我们习惯叫她二姑。二姑是我六个姑姑中唯一一个嫁到我们本村的,因而几十年里与二姑接触的时间最多,……

  二姑是我大爷的女儿,爷爷的亲侄女。因她在六个叔伯姐妹中排行老二,因此我们习惯叫她二姑。二姑是我六个姑姑中唯一一个嫁到我们本村的,因而几十年里与二姑接触的时间最多,忠厚,是二姑给我的最深的印象。

  小时候对二姑的记忆很模糊,只知道有个姑家在我们一个村南北走向的大古洞街。在我六岁那年夏天,奶奶跟我说,“你香娥姑家添了个闺女,你跟我去她家送米面吧。”香娥姑就是二姑,她家住在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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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与二姑

  说是送米面,就是提一个小篮子,下面装上白面或者是刚碾的小米,上面放上十来个鸡蛋,再盖上二三尺红布或者花布。

  一般的人家都是在已出嫁的闺女家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娘家人兴师动众去送一回米面,以后再添孩子的时候就不送了。二姑家又添的闺女是第八个,奶奶还应记着去送米面,由此可以看出奶奶对二姑的关心,也说明了二姑和奶奶之间侄女和婶关系处的好。

  村里的路坑洼不平很不适合奶奶的小脚,?着米面篮,拉扯着我,去二姑家那段不很长的路竟花费了好长时间。二姑心疼地责怪奶奶,“婶,不想对你说,闺女都满月了,你又费这事干啥。”奶奶说“你说那叫啥,就我离你近了,别人远来不了,我要是也不来,村里人就该笑话了。”招呼奶奶坐下,二姑便忙着去烧水做饭。

  奶奶说坐坐就走,不在这里吃饭。二姑拗不过奶奶,端来两碗鸡蛋茶,就坐在门口,非要我们喝了再走。

  二姑养育了八个孩子,四男四女,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负担可想而知。二姑夫是伤残军人,村里安排他在村里看果园挣工分。加上二姑的勤劳节俭,日子勉强能过得去。

  我上小学后,每天上下学要路过二姑家门口,总拐进去看看表哥们在不在家,在了和他们玩一会再走。遇到该吃饭的时候便赶紧回家,尽管二姑诚心挽留。但她家人多,一顿饭要做一大锅,她们家的孩子还得排着队盛饭,我不想成为二姑心里的负担。

  后来,二姑家搬到了村东头,盖了新房,还开个小卖部。小卖部里吃的喝的我不感兴趣,唯一让我爱不释手的是那些连环画。去二姑家的小卖部里看连环画是一件比过年还要高兴的事儿。

  姑夫知道我好看书,就把连环画递给我说,“看吧看吧,只要不弄烂了,不耽误卖就行。”二姑忙于家务,很少到小卖部去,见我总是那句话,“你要是要啥就拿啊。”而我除了看书,对别的都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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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姑夫在村边办了个钢厂,生意大了,小卖铺便关了。我每次路过,都会扒着门缝看看,尽管我知道,那里面早已没有了我心爱的连环画书。

  长大一点后,我在外面求学闯荡,与二姑见面的次数便少了很多,最后竟少到只能在每年春节去给二姑拜年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九十年代初,我从外地回来,招工到了教育部门,正好分到了我们村里的初中。大老表的房子就在学校西隔壁。二姑在几个孩子家轮流吃住,到大老表家时,她白天总坐在门口。

  这期间,二姑衰老的症状已经很明显了,先是眼睛不太好,后来耳朵也背了。但只要我往她身边一站,她立马能知道是我。一边跟我说着家里一切都好,儿女媳妇都很孝顺,一面跟我说,别让我父母种那么多地了,种多了忙不过来,老了,都该歇歇了。我俯下身子应承着,泪水湿润了眼睛。为二姑,也为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

  二姑不仅跟我们家人亲,她对村里的本家都很亲。我们本家去街赶集路过她家门口时,谁停下来跟她打招呼,她都很热情叫大家回家坐坐,并很自豪地跟聊天的几个老太太介绍,这是俺娘家兄弟,这是俺娘家侄子。来往的多了,把常和她一起聊天的老太太们都给弄糊涂了。

  “然(二姑家的四个女儿名字都带“然”字)她妈,姩(nian你的意思)娘家到底有多少人,到底哪个是亲的?”二姑憨厚一笑,“俺娘家,老后街最西头,大瓦房高门楼,门前五台阶,对门还还有一磨道。爷辈亲弟俩,爹辈叔伯弟七八,侄儿子侄女数不清,俺家人多着哩。”二姑像背曲一样介绍娘家,让从外地嫁到我村的老太太们羡慕不已,都说“然她妈好命,有福气。”

  我到县城工作后,在村子里呆的时间短了起来。每次回村都是来去匆匆,瞅一眼表哥们的家门口,总要看到二姑神态安详地和那几个越来越老的老太太们在聊天,我才会安心地离开,尽管大多数时候匆忙到不能下车和二姑说上一句话。

  中秋节或是天热天凉时,我会和同在县城工作的晓荣姐一起回村看二姑。她总是拉住我们的手不放,非要让我们在家里吃饭,这让我想起了六岁那年第一次到二姑家喝鸡蛋茶的情景。

  其实她已经多年不会干家务了,自己吃饭还要表嫂们端到跟前,我们小辈们怎敢再劳烦她老人家。看到她精神很好,我们就放心了。

  二姑快九十岁的时候身体越来越差,表哥和表姐们轮流伺候她。在青岛工作的表姐隔一段天就要回来一次,夜里二姑睡不着,也不让表姐睡。有时表姐刚服侍她躺下,立马又嚷嚷着要起来。二姑大概是太难受了,要不,她决不会这样折腾的。

  大家被她熬的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最终把二姑送到了养老公寓。父亲得知后,带着我们一家人到公寓看她。

  见到娘家人,二姑一个劲念叨,“让我回家吧,我不想在这了,我老是想回家啊。”二姑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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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把二姑的想法告诉了老表们,老人在那里太可怜了。老表们将她接回家不久,就接到二姑病重的消息。人已躺在重症监护室,连个面不能见了。

  没有熬过那个冬天,在三年前武汉疫情封城的前几天,二姑“走”了。急匆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不知道,这会不是一种遗憾?

  因为防疫,乡下的路都封了。下葬那天,我和然伟哥几经周折回到村里,见了二姑最后一面。尽管她是爷爷的侄女,但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我的亲姑。农村有句老话“舅疼外甥姑疼侄”。

  二姑在世的时候和我们走的很近,知道她是把我们当成娘家人,当成自己的靠山,想着有一天自己受气的时候我们为她“撑腰做主。”

  但是以她的为人,儿女媳妇女婿都待她很好,也就没有了娘家人为她撑腰的机会。她所盼的,无非也是在身后,娘家人能来上一帮子人,风风光光地把她送走。没想到的是,连她这最简单的愿望我们都给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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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生日亲友合影照

  因为疫情,二姑引以为豪的大户娘家人,却只来了兄弟、弟媳,几个侄子。而且,也只能来几个代表了。

  与二姑告别时,我还是失声痛哭了,不知为了什么,快半百的人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是因为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吧,是这几十年里无时无刻的牵挂吧!

  二姑走了,每回回老家,再经过几个老表家门口时,还是习惯性的放慢车速,隔着车窗往老表家门口望望,总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看到那个忠厚的,我们老葛家的老闺女,我的二姑,还和那几个老太太在一起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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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葛高远,河南省伊川县网络安全和信息化服务中心主任,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鸣皋镇邢庄村人,先后从事教育、新闻工作、史志编纂、网络管理等工作。业余时间从事文学写作,爱好摄影,旅游。编印出版作品16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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