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接到学校通知——上高一的儿子12点放学。我从11点半开始准备饭菜。

　　12点29分，拿起手机第N次看时间的同时，“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小家伙飞奔到门口：“哥哥回来了，哥哥回来了……”

　　等我从厨房出来，老大已经瘫坐在沙发上。

　　看他满脸湿淋淋的，不知是汗还是雨水。

　　“瘦了，一周就瘦成这样了。”虽说我一直认为男孩子就要多摔打，不能娇养，可看着他本就不胖的脸，下巴更瘦削了，我还是有点心疼。

　　“瘦了吗?不会这么明显吧!”儿子擦着额头说。

　　“瘦了，在学校能吃饱吗?”之前听诸多家长说孩子在学校没时间吃饭，经常饿肚子，我还有点不相信，希望亲自从儿子的口中来印证。

　　“今天早上没吃饭。肚子疼，蹲了个厕所，时间不够了，就直接进班了。”

　　“不吃饭，上午不饿吗?”我赶忙把准备好的饭菜端到桌上。“想去接你的，又怕校门口挤，耽误时间。自己跑回来累不累?”

　　“还行!”洗了把脸，老大无精打采地在餐桌旁坐下。

　　一边大口嚼着饭菜，一边向我吐槽。本来语速就快的他此刻为了节省时间更是加快了一倍。

　　“唉!三个小时的星期天……”呼噜噜吸了一口面条，“本来想着跟以前的高一学生会一样，下午六点再去学校的，我把这六个小时的时间怎么安排都提前憧憬好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今天突然说只让在家待3个小时!要崩溃了……”又是一阵快速咀嚼，“三个小时，出校门都挤了30分钟，还要洗澡、理发……一会儿还得提前半个小时去，不然校门口又要挤半个小时，去迟到了可就麻烦了。只要违反纪律就要被开除……”

　　我看他越说越沮丧，赶忙说：“没事的，咱们家离学校这么近，跟家远的相比，已经很有优势了。高中三年，就是要吃苦的，别人能吃的苦，咱们也能克服。我相信你!”

　　然后赶紧转移话题：“新班级老师怎么样?适应吗?”

　　“还不错，各科老师都挺好。”我很久没看他吃饭这么香了，“自习课多，这几天语文自习的时候我会阅读几篇短文，每次翻开书，看十篇有七八篇都是写亲情的，我就特别想家。”

　　“你哭了没有?” 我想起了自己上初中住校时时，第一次周末回家，哭着说不想去学校的样子。最初那段时间，一到晚自习就偷偷趴在桌子上哭，哭完又偷偷把眼泪擦干再抬头。我想男孩儿总比女孩子要好些，不会那么恋家的。

　　“没有……我就是很想回来。晚上到寝室，站在宿舍的窗户前都能看到咱们小区的楼顶。离家这么近，却回不来，唉!”

　　虽然九年级已经让他住校一年提前适应，没想到他还是有落差。看来高中生活跟初中确实差别很大。

　　“现在觉得九年级的时候好幸福啊!”我俩同时笑了起来。以前他没少抱怨九年级的苦和累。

　　“吃不饱，睡不好，洗不了澡，上厕所都没时间。”

　　“本来想给你送顿饭的，上班时间错不开。那天你们班主任又专门发信息不让送饭，我就没送。”自从孩子长大后，我在生活上对他们总是很粗放，觉得男孩子就得多吃点儿苦。

　　“别送吧，你给我送饭，我会更难受，心理会有压力。”喝了口汤，他接着说，“有几个分数比我低得多的同学居然进清北班了。”

　　“你怎么知道?”

　　“下课遇见的，是找人托关系调进去的。”

　　“你怎么看这件事?你想让我们托关系帮你进清北班吗?”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

　　“如果你成绩提高了，可以凭自己的本事进清北班，对不对?以你的个性，托人情进去，你压力会更大，因为你不是靠自己，怕别人瞧不起你，是不是?”

　　他点了点头。

　　吃过饭，接近下午一点。饭桌顾不上收拾，我先催促他一起去小区门口理发店，准备按照学校要求给他理寸发。远远地就看到理发店里挤满了人。有熟人看我领着孩子，说：“太挤了，还是别进去了。”

　　我看看儿子的头发，又望望理发店。“走，回家我给你剪!”

　　“我一个星期都没洗澡，买的水卡一分钱都没用。”

　　“回家赶紧洗澡，换衣服。洗完我给你剪头发。能睡会儿再睡会儿。”

　　等他洗完澡，我简单研究了儿子的发型，就额头刘海稍长了点儿，果断拿起梳子剪子，三下两下，打薄修短。他看着镜子，还行。

　　“哥哥，你睡觉不?赶紧来睡觉!”淘气的弟弟在哥哥洗澡的时候就已经爬上床等着了。

　　“我不睡了，来不及，躺着歇会儿就行。”

　　老二偎在老大身边，怕我撵他，赶紧说：“我不说话，我就躺这儿。”

　　把儿子的脏鞋刷好，洗衣机的衣服晾起来，又回到厨房收拾干净，一看表两点多了。颈椎腰椎都开始报警，我赶紧躺下缓解一下。听到他给上大学的哥哥通了话，汇报了高一第一周的学习生活，又和另一位刚刚高三毕业的哥哥聊了天，然后给爷爷奶奶打了一通电话。

　　刚眯上眼，闹铃响起，我赶紧起床。“起来准备收拾东西，该走了!”

　　去学校的路上，我们继续聊着，他说这周可能要考试，考试完就要按照成绩排座位了。我感受到了他的一点点焦虑。就宽慰他：“将来你会发现，学校才是最平等的地方，只以成绩论成败。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有很大潜力，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吃饱睡好，用心学。尽你所能不给自己留遗憾就行。”

　　接近校门口，道路被车辆拥堵着，离规定的到校时间还有16分钟。

　　“我跑步进校园吧!”他一个人下车。

　　挥手再见后，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周末三小时，我和儿子一起经历着第二次成长。但愿不管时间多么短促，我们都能从容面对。

　　作者简介：魏建春，淅川县福森志远学校小学部语文教师。生活可以很平淡也可以很浪漫，做人生的调色者和记录者，把零零散散的琐事吟成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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