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 | 王艳婷:一个人的火车

摘要:因着外出学习,我从豫西南,前往豫东南那座因“中国十大名茶之一”的毛尖绿茶而著称的城市。 返程时,是七月初二,晨光熹微即起身,背着双肩包、拎着两个手提袋,匆匆赶往火车……

  因着外出学习,我从豫西南,前往豫东南那座因“中国十大名茶之一”的毛尖绿茶而著称的城市。

  返程时,是七月初二,晨光熹微即起身,背着双肩包、拎着两个手提袋,匆匆赶往火车站。及至候车厅,尚未落座,就听得广播声响起:“乘坐K657次列车的旅客,请您带好行李,从4号检票口有序上车……”

  我大脑一蒙:这趟列车始发站是阿里巴巴总部所在地杭州,竟要提前35分钟检票,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云速度”?

  不管那么多了,“早起三光,晚起三慌。”反正咱也没买错票、也没听错广播,还是尽早上车吧。

  进入车厢,我发现:今天的这列车,乘客极少,66个铺位上座率不到50%。可能因为 “暑运”吧,我铺位所在的隔断里,共有5个学龄前小朋友。一个年轻的母亲正搂着小宝、呵斥扒着她肩膀的大孩子:“快下来,安生点,我头发都被你拽掉了!”对面的另一位妈妈估计也被俩娃痴缠得濒临爆发状态。

  作为一个自矜修为尚好、但也常常焦头烂额的资深中年老母亲,我是多么害怕在离家几百里之外,再次掉进繁冗焦虑的日常。

  于是,起身,巡视,开辟“新大陆”。相邻的9号、10号隔断里,六个铺位空空如也。带着略微的负罪感,我在下铺坐下,并暗暗提示自己:咱不是“座霸”,等“正主”来了,咱立马起身。

  此后,在长达十个小时的行程中,除了一位列车员提醒我走时把被子叠好,竟没有乘客 “入铺”。我知道,此去无同伴,但清静如斯,却也超乎我的想象。

  想想吧,一个众人眼中有两个月幸福假期的教师(其实我差不多天天在单位),一个有着两个乖巧宝宝的妈妈(其实是集炊事员、司机、家庭教师、调解员、安全维护员、保姆等“三千责任于一身”的家庭巨无霸),突然有了完整的,从清晨到傍晚的美好时光,我该做些什么,才能“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呢?

  车窗外缓慢往后移动的层峦叠嶂、河谷溪流,皆是寻常。车厢里的人几乎人手一机。我庆幸离家前带上了新到的《读者》和《小说月报》。《读者》已经在西峡站等车的漫漫四个小时里粗略翻过。而几天的紧张学习,早中晚全覆盖,忙得连笔记都记不全,更遑论看小说了。

  此时此刻,读书,当是旅途中最曼妙的风景吧。于是,信手翻开书,平铺于几案之上,看几个都市男女《寻隐者不遇》的惆怅与迷惘,听《谁在深夜里讲童话》,抑或,在满纸河南腔里,品读一个乡村厨师世家两代人的《黄河故事》……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真的能忘忧、解渴、止饿。等到从那曲折的小说情节中抬起头来时,我才惊觉已是下午两点了。

  喝水,吃水果,看风景,任抖音、视频的嘈杂响在耳边,如入无人之境。“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如此恬淡的心境已暌违十多年了——似乎从大宝落地开始,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近几年,随着俩娃的教育压力日益加大,而双方老人日渐年迈,更时常有深深的无力感。

  遥想当年未嫁时,我曾是多么排斥独处。只因了那段故事——

  是十多年前的春天,一个课间,正和同事谈笑风生,随着“笃笃笃”的声音,一个小姑娘搀扶着一位架着双拐的清秀妇人进了办公室。同事老马迎上前去:“哎呀,你腿脚不方便,咋上这四楼来了?”妇人满面堆笑:“马老师,您都教娃快一年了,整天听娃说您对她好,也没来感谢您。”……

  这家长是拄着拐杖主动来向老师了解情况的?对孩子真够关心的。我这样想着,匆忙去上课。

  待下个课间,另一个同事谈起那个妇人,引得大家一阵唏嘘——

  那妇人年轻时,相貌出众,心气颇高,与一干部子弟相恋。忽一日,两人发生口角。这姑娘夜晚来到淅川大桥(即现在的一桥)散步,偏偏月黑风高、路灯不亮,被一辆农用三轮车轧上。肇事车逃之夭夭,却苦了这姑娘。眼看她残疾已成定局,干部子弟自然一去不返。蹉跎数年后,姑娘的父母从深山里为她招了上门女婿,自此生儿育女,岁月无波。

  “独自莫凭栏”,这曾经只是唐后主李煜的一句词,如今,眼前的实例让我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多年之后,当我为“二胎产后综合症”几欲抓狂时,当我因命运的翻云覆雨手欲哭无泪时,脑海中一再闪现的,依然是当年那个妇人行动不便的身影。

  它警醒着我:做人难,做女人难,做有两个宝贝的女人难,做家庭事业都想兼顾的二胎妈妈更难。

  谁都有想彻底放松、想偶尔放纵的时刻,可是啊,无论心中有多少失意与愤懑,莫落单行事,莫借酒浇愁,莫以身试险。

  善待独处时的自己,方能不辜负你走过的每一步路、流过的每一滴汗与泪,以及那内心无比煎熬的每一个午夜和黎明。

  直到现在,我脑子里的这根弦似乎仍在绷着:

  参加毕业二十年聚会,晚上那些有点酒量的同学开怀畅饮,我和寝室里的小十妹一起卧听流水,自我感觉“身在仙乡”;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就醒了,我一直等到快六点半,天色大亮,才开始在宾馆附近散步。

  随后,和当年的室友源一起结伴而行,信步山中。

  阔别二十年的时间里,我和源仅见过一面。这次再见,她给了我极大的震撼。

  先是形象上的。当同学们集体发福、个个“腰缠万贯”时,唯有源,依然身姿挺拔,这或许得益于她得天独厚的自身条件。源的老家,毗邻河南省首个省级自然保护区宝天曼,茂林修竹、泉水泠泠。深山出俊鸟,当年源是学校女子越野跑的常胜冠军,学业也很优秀。同岁,同寝室,同样质朴憨厚的性格,让我俩很聊得来。我几十年来走的最远的路,就是去她家那一段风景独好的山路。

  再是工作成就上的。源早在2018年就晋升了中小学高级教师职称,在我们那届同学中应是最早晋级副高的。“梅花香自苦寒来”,源的成功与她放弃留城机会、回到老家、扎根兴村教育有关,更与她多年如一日的勤奋、用心密不可分:最忙的时候,她不但教了两个班的初中语文,担一个班的班主任,还承担有学校的其他工作。

  正如源所说的那样:我本来就是在山里长大的,搁山里教学,虽说条件差点,但只要能耐得住寂寞,踏踏实实干工作,付出总有回报的。

  一个人的乡村教学,两个人的不能朝夕相处,所有一切,源,都默默咬牙坚持下来,她也收获了自己应得的那份荣耀与幸福。

  而我呢?在这速度不快也不慢的火车上,在这独属于我的难得的静谧和思索中,我是否真正了解自己内心最想要的?在看似忙碌的日常工作中,在看似努力的写作耕耘中,我是否能坚持内心那种向上生长的力量,向着那光之所向,锲而不舍,永不言弃?

  一个人的火车,向前奔驰着;

  一个人的路,正在脚下蔓延……


3

  作者简介:王艳婷,淅川县第一小学语文教师。向往的生活:携书卷与爱上路,踏花归去,马蹄依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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