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大树

　　今天给三年级的孩子们上美术课《神奇的大树》，不由得使我想起来我们村那棵神奇的大杨树来。

　　从我记事起就经常和小朋友去我们村后边的那棵高大的白杨树下面玩。说它大，那可是真的，粗粗的树干，我们七八个小朋友手拉着手才能抱一圈；说它高，离我们村老远，就可以看见村子上方那高大的树冠形状了。反正以后的几十年里，我在这周围的平原上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树木。

　　小时候的暑假里，我经常拿一个编织袋儿去大树的阴凉下睡午觉，听着树上好听的鸟鸣，很快就睡着了。别看树上的鸟儿很多，可树下特别干净，连一点儿鸟粪都没有，也没有大蚂蚁和蝼蛄等爬虫，所以，尽可以安心的睡。也许就因为这些原因吧，每天的早上或者中午，都会有不少的老太太去树下烧香求神，磕头许愿，说是树上住着神仙，具体是哪位神仙，到现在人们也说不清楚。

　　有一个夏天的午后，我正在树下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白胡子老人走过来，眯缝着慈祥的眼睛看着我说：“你家门前原来有一棵大槐树，在树的东南方有一个树洞。洞里有一个黑色的鸟蛋，你把它吃了，定能够长命百岁，富贵平安。”

　　一片树叶落下，打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白胡子老人不见了，周围很安静。原来我做了一个梦。

　　我坐起来，树上的鸟依然在鸣叫，我扭头看见不远处的沟沿上有个老人正在那里放羊。是他，按照辈分他比我长一辈，我该叫他大爷，但按年纪，他和我老爷爷差不多大。据一些老人们说，这棵大杨树原来是他和弟弟小时候一起栽种的，已经有七十多年了。刚才的梦中应该不是他，因为他没有留长长的白胡子。

　　其实，我们这些小孩子——有很多孩子都喊他爷爷或者老爷爷——特别喜欢跟在这位大爷割草放羊，因为他会给我们讲一些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故事，并且教我们学写字，每一个字也有一个形象的故事。比如：一字好比一架梁，人居福地万年长；二字好比龙一双，二龙戏珠缠中央；三字三转出贵子，再转定出状元郎；四字好比是金砖，步步高升做高官；五字好比十金柱，五子登科擎苍天；六字好比一仓库，装金装银有庄田；七字好比麒麟送子，一双儿女送堂前；八字好比两边排，八字门楼朝南开；九字好比一金瓦，前檐后檐都用它；十字好比十字街，财源滚滚八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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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那老人也更加老了，有一次过周末回家，看见他坐在他儿子家的门楼下边，我走过去问好，他就笑着指指旁边的马扎，示意我坐下。

　　“您老今年多大年纪啦？”

　　“九十八了。”

　　“真好，这么大年纪，身体还这样硬朗。”

　　“不中了，说不定啥时候就走了。你看见那大杨树没有，也快不中了。”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原本茂盛的大杨树已经有两根树枝干枯了。“有今儿没明儿的。”他又像在自言自语。

　　“挺好的，我要是也能活到您这么大年纪就烧高香了。”

　　“没事儿，你一定能比我活的年纪大。”他停了停又接着说，“你家原来也有一棵大树，是黑槐树，就在你家院子西南角那个地方长着。你知道不？”

　　“我听我妈说过，我爷爷过世的时候，家里没有钱，为置办棺木，卖了。”

　　他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我和你老爷爷小时候也经常在那树下边玩。有一回，我看见一只好看的大鸟落那大槐树上了，叫唤了三声又飞走了。我想这鸟应该是凤凰吧，长得好看，叫声也好听，不知道在那树上嬔蛋没有？就趁着你家没人的时候，和我弟弟爬到那大树上了，在朝着东南方的一个大树杈上有个洞，里面有两个黑色的鸟蛋，比鸡蛋还要大些，我和我弟弟一人一个煮着吃了，那个香呀！我这辈子都再吃过那么好吃的鸟蛋。”

　　“但是，这鸟蛋本该是你们家的呀！我和弟弟常常想，偷吃了你们家的鸟蛋可怎么还呐？”他又接着说，“后来，我们俩也栽了一棵树，天天盼着它长大，也盼着再飞一只凤凰来下蛋，好还了你们家的债。”

　　“原来你俩是因为这个才栽下那大杨树的呀？”。我好象明白了，“听我老奶奶说，六零年挨饿那会儿，二大爷（他弟弟）和我老爷爷都在木匠组里为公家干活儿，饿的不行，我老爷爷是党员，不偷吃东西，二大爷总是省些吃的给他吃。原来是还债呀？”

　　“唉！你老爷爷是老党员，他个子大，不偷吃公家的东西，最后还是饿死了。”老人家还是显着很惋惜。“你看见那大杨树，现在也没有人敢上去，你不信鬼神，等没人的时候，你上去找找，看看鸟窝里有蛋没有，要是有，就把它都吃了，将来也活个大年岁，也了了我们的心愿了。”

　　我笑着说：“中，我啥时候爬上去看看。但愿能如你所愿。”

　　后来，两个老人家都仙逝了。那大杨树也慢慢干枯了。

　　有一年回家，走过那干枯的大杨树时，枝枝杈杈全都没了，只留下一截没有树皮的老树干还孤零零地挺立在那里，一个朽烂的树洞正对着东南方。往事如烟，不由想起老人家的那些话，我走上前去，手扒着树洞往里看看，就发现里面有好几个鹅卵石，有黑的也有白的，大的像鹅蛋一样，小的和鸽子蛋差不多。顺手捡了一个鸡蛋大小的黑色鹅卵石出来，这也许就是老人家惦念了一辈子的那颗凤凰蛋吧！虽然它不能吃，但是，它让我明白一个道理：

　　人活着，要知道感恩，那怕是在不经意间受到别人家的好处，也要记着还人家！

　　作者简介：

　　崔振奎，山东省东明县第六小学美术教师。东明县优秀教师，东明县教学能手。心系学生，德育当先，无私任教，从容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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