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 | 段永杰:大 娘

摘要:大娘就是我的伯母,我们鲁西南称呼伯母为大娘。 2023年1月7日晚九时许,正与同小区的邻居小聚后在茶馆喝茶,突然接到老家三叔的电话说大娘突发疾病人不行了。接到噩耗如同惊天霹……

  大娘就是我的伯母,我们鲁西南称呼伯母为大娘。

  2023年1月7日晚九时许,正与同小区的邻居小聚后在茶馆喝茶,突然接到老家三叔的电话说大娘突发疾病人不行了。接到噩耗如同惊天霹雳,赶紧给我家哥哥打电话,催他开车接我。

  与哥嫂到老家后直奔伯父家,看到大娘躺在床上,面带微笑依然慈祥,我伸手摸摸了大娘脸颊热乎乎的,握了握大娘的手也热乎乎的,我不相信大娘已经去世,便焦急的质问旁边的亲人怎么不送医院?赶紧抢救啊!三叔说没呼吸了,家里村医说人已经不行了。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那天晚上本家广嫂拿出来大娘做的钱袋子,她说大娘刚把钱袋子绣好,大娘缝了两个钱袋子,大娘说人老了钱袋子要带身上,也好像是有些灵验,这刚刚做好大娘就没了。我流着泪端详大娘绣的钱袋子,钱袋子不大,福袋形状,是在黑色的底布上绣的一朵连枝牡丹花,周围用蓝色彩线缝边,一针一线绣的很是精美,后面还有一个能穿到腰带上的环扣。大娘已经八十了,没想到这么精细的针线活还做得这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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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的手巧是出了名的,一家六口人穿戴都是大娘亲手缝制,我记得小时候大娘除了干庄稼活手里就没离过针线活。秋后一直到麦收之前庄稼基本不用管了,大娘就开始用自家棉花纺棉织布。

  纺棉织布可是一个辛苦活,我娘给我说她和大娘婶子都比着干,每天纺棉花到深夜,等棉花纺好了还要很多复杂的工序才能开始织布,整整要忙一个冬春天。

  我记忆中我是在我家和大娘家的纺车、织布机声伴随下长大的,也过完了我无忧无虑的幸福童年。大娘为了让我帮他们经纱线(就是把纺好的棉纱按不同的图案把经线理好)干活,先夸我跑得快、麻利。听到大娘她们夸奖我,就欣然接受给我的任务,抓起棉纱在经线杆两头来回跑,跑一晌也不觉得累,很有成就感。

  我还记得大娘和我娘以及邻居们经常聚在一起纳鞋底、做鞋、缝衣,那时候不舍得买鞋、买衣,都是自己做全家的鞋服,好像他们经常夸大娘手麻利做的又快又好。大娘家人口多每年都要做很多鞋子和衣服,现在想起来大娘那一针一线需要多大耐性和辛劳啊!大娘家八十年代初买了一台缝纫机,做衣服方便了很多。那时候村里没几家有缝纫机,大娘除了给自家人缝制衣服外邻家也都找大娘帮忙,大娘赔了功夫还要赔针线,但大娘从没有埋怨,都是格外热心的帮忙。

  我爷去世的早,撇下奶奶和幼年的伯父、父亲、三叔,生活过的相当惨淡和困苦。小时候我奶奶给我说过,我们家比一般的人家要穷,我伯父十来岁就精通庄稼活,犁地、扶耧、碾场……样样不在话下,是有名的聪明伶俐勤劳能干。

  为了替奶奶减轻负担,伯父上了高小就退学务农了,伯父一个人干了很多工种,当过民师、磨面粉师傅、大队保管、生产队和大队会计等。当时我三叔参军入伍后来又在外工作,一年来不上一趟家,父亲一直上学,直到后来考上中专在外地上学,家里的活也干不多。大娘是我们邻村的,她没有嫌弃我家的穷困潦倒,就为伯父的人品毅然嫁到我们家。

  都说长兄嫂如父母,大娘嫁到我家后,帮我奶奶操持家务帮伯父种地挣工分,照顾一家老少无怨无悔。大娘来我家后生活有了好转,但是还依然清苦入不敷出。在困难时期为了生活,伯父只能想办法在信用社贷了款。

  就在这样异常困苦的情况下,大娘没有怨言默默付出,相继帮父亲和三叔娶妻成家。打我记事起,大娘她们妯娌三个互帮相助、和谐相处,对于伯父母的付出,父亲和三叔他们是异常感激的,这也是我们大家庭和睦的主要原因。

  大娘年轻时高高的个子腰板挺直,说话干脆走路风风火火,只知道干活劳动。从我记事起大伯、三叔和我们家一到农忙或者家里拉土盖房等繁重劳动,都是互帮互助一起应对各种困难挑战。在伯父和大娘的带领下,大家庭非常融洽气氛很好,不管长幼都是拼全力干活没有偷懒耍滑的,都想为大家庭付出自己的所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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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娘给我说,她和大娘干完自留地里的活还要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什么活都不落后,绝不输男劳力。她俩还跑好远割草,除了交给生产队还留一部分喂猪喂牲畜,我小时候掂过他们的篮子很沉,怎么都掂不动,我娘她们说有一百多斤。

  前几年我娘还和大娘回忆起曾经挎篮子割草的事,一百多斤在肩上扛着要走三四里地,肩膀都压肿了,说得两人都哽咽了。

  大娘年轻时的勤劳能干是大家公认的,我印象中大娘家除了种地还养羊、养猪、养牛等,大娘和伯父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忙碌,一直到晚还不能休息。

  有几年伯父为了供应几个孩子上学还赶集游乡,披星戴月卖过海带、塑料凉鞋等,大娘都是默默支持,尽最大努力给伯父分担。我父亲退休后,他和伯父两人又在伯父家经营农作物种子,两人不会开车都是拉人力车或脚蹬三轮车外出送货,大娘则早早给他俩做饭,还要帮他们装车卸车。大娘说过人不懒就饿不死,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大娘和伯父用他的勤劳养活了全家,这也是我们大家庭的榜样和力量源泉。

  大娘是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可是大娘却深知读书的重要性,大娘说再难也要让孩子上学。大娘两儿两女,是标准的儿女双全,堂兄堂姐学习都非常勤奋非常争气,他们知道父母的不易学习格外刻苦。我记得我两个堂兄在县城上学时都得了关节炎,手指和腿关节一到冬天疼痛难忍,严重时吃过止痛药继续坚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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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当时在县城上班,他回到家说起来两个堂兄带病坚持学习成绩还很好,总是心痛关爱中带着几分骄傲。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大姐从民师自学考上中专成为一名公立教师,二姐也招工成为一名工人。两个哥哥都考上了大学,这在当时一家出两个大学生是难能可贵的,特别是二哥本科毕业又读研留在中国农大任教,现在功成名就,成为北京一所高校的校长。

  对于孩子们的成长和进步,大娘没有丝毫的骄傲和吹嘘,依然过着清贫的生活。家风好儿孙都非常孝顺,伯父给我说孩子们每年都给他不少的现金和食品,可是她和大娘还是住在早年盖的砖房里空调也不舍得装,也没有一件像样的家电家具,最时髦的也就是伯父外出骑的一辆电动三轮车了。堂兄堂姐们想接大娘在县城还有北京住,她总说晕车不能去,在家住习惯了就想在家呆着。

  大娘为人实在,不会好言好语,可是她宽厚待人,身边却总是围着好多邻居。特别是近些年农村走上小康生活,人们不用再像以前辛苦耕种,有了很多闲暇时间,我每次回老家都看到大娘家有好多邻居在唠嗑拉家常。

  大娘年轻时就有正义感,看不惯欺凌霸道,不惧歪风邪气。我记得有一年我正好在老家,村里有家人仗着人多势众,在村头殴打我家一个堂兄,我堂兄一人怎么能抵挡他们几个人。大娘和三叔看到后匆匆赶过去,把人拉开往中间一站大吼一声:谁敢再打一下?!那帮人被大娘和三叔镇住,不敢再动手都走开了。

  还有一次我对门本家堂兄给我说,那年县里搞大套行,就是在种麦子的时候留一个宽行,待来年春天再往宽行里套种蔬菜和瓜果等,我们村是老碱地,根本不适合种瓜果蔬菜,这是标准的形式主义!县乡成立大套行指挥部,到各村检查工作推进情况,当检查到我们生产队时发现没有留够留足大套行,开着拖拉机就要把已经种的麦子犁耙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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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几个人听到消息和生产队一帮人赶到地里,把公社干部和拖拉机围住,不让他们犁耙麦子。大娘和生产队几个人质问公社干部:我们的土地难道我们不想高产?我们不想提高收入?大套行不是在每个地方都适用!你们要毁我们的麦子我们不同意,除非开车从我们身上碾压过去。公社干部被大娘一帮人质问的搭不上话,灰溜溜的开车走了。

  后来的这些年伯父母都老了,老家的人口逐渐向城市转移,大娘和伯父确依然坚持在老家生活。每次回老家大娘都是拉着让在他家吃饭,再往车里塞些蔬菜、花生、红薯什么的,临走还总要叮嘱几句路上开车慢点,家里没啥事不用担心,照顾好你爹娘。

  我知道在大娘心中我们姊妹们都是她的孩子,她关心着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到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为这个大家庭操碎了心。大娘正是用她的实在善良,用她的美行高德、用她的宽厚真诚维护了我们这个大家庭,才能使一家人团结和睦,幸福美满。

  大娘去世第二天一早我给我姐打电话,想通知她一声大娘去世了,可是电话接通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哭泣,当给我姐说出来大娘去世时,电话那头也是痛哭不已。我父母年纪也大了,我不敢给他们打电话报丧,我到父母家里强抑悲痛,可是当我说出来大娘去世的消息时,老母亲瞬间老泪纵横,父亲眼圈也红了。连续问怎么去世了?到底啥情况?我很长时间才给他们说出话,当时全家人的悲痛只有很深的亲情才会是那样,我知道父辈间几十年的感情不是一言两语能描绘出来的。还有我们这些晚辈是在父辈的无私付出和关爱下长大,几十年来积聚了太深的亲情,对亲人的离去我们怎么能接受啊?!

  当我看着带着慈祥笑容躺在水晶棺里的大娘,端详着大娘亲手缝制的钱袋子,感受着前来祭奠人群的敬重和悲伤,我知道大娘真的离我们而去!

  我跪在大娘坟前,那种失去亲人的滋味痛彻心扉。而这一刻,纵然有万千悲痛也只能化作颗颗泪珠,落在地面,融入泥土。也只有求大地寄予我深切的不舍和挽留,托黄土捎带我内心深处的敬仰和思念。

  大娘,愿天堂的某个地方专为您留一块无瑕的圣地,祈祝另一个世界的您没有困苦和病痛!

  大娘,我知道您会在天堂静静的注视我们、保佑我们!

  大娘,我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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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段永杰,供职于山东省东明县交通运输局,高级工程师。曾有作品在菏泽日报、学习强国、国内期刊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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