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光华鸭，我是光华丫，我们都是曾经的光华“伢”。

　　——题记

　　文杰校长在朋友圈喊：快来拉架，出鸭命了！

　　我忙放大了细看：视频里，大白鹅正扑棱着两扇翅膀，半弯着雪白的脖颈，用杏黄的尖嘴死命拧着你的脖子下方；你也不甘示弱，用力仰着头，伸着黑黑的扁嘴去叼白鹅的脖子，喉咙里偶尔滚出几声闷闷的“嘎嘎”声……

　　你竟然在跟大白鹅打架，如此勇猛！你那两个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只是在旁边侧着身子淡定的吃瓜——它们一向都是最安分的鸭子。

　　我忍不住笑了：加油鸭，这就是你。一向都是如此不服输，不认命，活出了“光华鸭”的别样派头。

散步记

　　去年三月，我第一次见你。

　　彼时，正是毕业班，日子密不透风。我正在趴在桌前整理东西，窗外却传来几许怯生生、颤巍巍的叫声。哪里来的小鸭子吗？我往窗外看去，正值上课，校园里没啥人，倒春寒的天色如同我的心一般是灰蒙蒙冷飕飕的。正打算接着忙，耳畔又是几声怯怯的叫声。出去看看！

　　循声而去，教学楼旁侧竟站着四个毛茸茸、灰扑扑的的小鸭子，一边唉唉叫唤着，一边原地打着转。我的冷硬的心立刻柔软的能滴出水来：小可爱，你们是误入人间吗？这般惶惶然真像十八年前刚踏进光华校园的我呢，所以才会一看见人就不打转了么？连叫声都明显活泼清脆了些。

　　我蹲下来轻轻问他们：小可爱，你们从哪里来的？学校里可不是你们玩的地方啊！要是被朱老大发现了可不得了……它们叽叽嘎嘎的应着，也不知道听懂了没。

　　斜觑了一眼不远处的办公楼。走，我带你们散步去。我站起身，缓缓在前面走着，它们迅速排成了一竖排，摇摇摆摆的跟在身后。我快走，他们也摇摇晃晃的急追；我停下，他们也站在原地吃惊的看我；我乐得哈哈笑起来，他们也嘎嘎的应和着……那天的风明明很冷，我却一直在笑，笑声混着嘎嘎声，一起洒落在了教学楼外围的水泥路面上，连旁边的迎春花都忍不住悄悄探出了嫩黄的小脑袋……

起名记

　　很快，你们的身份就被官方认证了。

　　你们竟是被朱校长亲自带过来的，是真真切切的“光华鸭”。于是大群里开始热热闹闹的讨论你们的名字。我也跟风起了四个名字：“加油鸭”、“开心鸭”、“快乐鸭”、“努力鸭”。并煞有介事的解释道：个头最大的领头鸭估计每天都在给其他鸭加油，就叫“加油鸭”吧；排在第二个第三个的就叫“开心鸭”、“快乐鸭”，越加油就会越开心快乐呀；第四个最瘦小，最需要努力吃东西努力长大，就叫“努力鸭”吧。这些全新的小生命，我们每天喊他们的同时，其实也在提醒我们自己加油开心快乐努力，多蓬勃向上啊！

　　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很快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可。就这样，你们正式入主了光华校园，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校宠”，带你们散步熟悉环境一度成为被很多光华人抢着干的事儿——毕竟，能被这样小小的几团全心全意依赖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校园里，开始不时弥漫着“加油呀”的呼唤声，和着初中学子每天响亮的读书跑步声，成为了那个春夏最美丽的背景音。

喂食记

　　或许是乍暖乍冷的天气过于无常，或许是因为他们太小还受不住放养的生活，或许是只喂他们吃麦麸馒头之类的营养跟不上……总之，未进四月，最小的“努力鸭”就离开了，校园里经常游逛的变成了三只鸭。

　　在“加油鸭”的带领下，你们开始在校园里四处闯荡，并迅速确立了以“学思湖”为中心而展开的势力范围。你们已不再需要有人带着去散步了，反倒越来越像光华的一份子：早晨你们会在植物园漫游着四处觅食，半上午就眯着眼卧在篮球场上看学生们奔跑跳跃，暖和时跳进池塘里来回游玩，午后就挤进竹林里乘凉捉虫子……

　　你们一天天长大，羽毛开始变色发亮，神情也越来越从容淡定，我们与你们的互动逐步更新为“喂养”。于是乎，馍片、香肠、面包、油条、鸡蛋……如此多的食材种类，鸭子们统统来者不拒，只要大喊一声“嘎嘎”，他们就会迅速摆动着愈加肥硕的臀部，从远处飞奔而至……这画面莫名喜感，于是喂养者迅速从十几个人蔓延至全校师生。

　　每逢放学时间，总有经过的学生悄悄从怀中拿出藏好的小零食，瞅着没老师注意，迅速投喂，引起一阵欢快的“嘎嘎”声。

　　那时，最讨人喜欢的就是“加油鸭”，我大都选择下午五点左右投喂，他不仅一马当先的冲过来，还会把嘴巴伸到我手心里叼蛋黄，还不允许剩下的两只过来吃，扁扁的嘴巴还总是会漏掉一半。我总拍他的脑袋，嫌弃他霸道，又最喜欢他的机灵。

　　后来我一直认为，他油光发亮的毛色与我当初喂的无数鸡蛋不无关系。那时，我自以为与他最亲密，也最亲近。

翻身记

　　应该是从天天喂他的瑶瑶突然被他恶意追逐以至于摔破了裤子开始，“加油鸭”蜕变成了大家口中的大恶霸。

　　接下来，很多同事都在群里吐槽被他攻击的卑劣行径，然而我却一直自认为自己会不一样——毕竟曾亲手喂过它们无数口粮。那天，我本是无意经过，“加油鸭”竟猛地夹起翅膀，伸直脖子，朝我直冲过来。我立刻警觉起来，抬起右腿踹向它的脖子。它避开，随即又冲过来，我有点出冷汗了，大怒地责骂它：“嘎嘎，你疯了不是？！”只得又抬脚踹它的脖子，它扭头逃窜，绕了一小圈后竟然又如火箭般直冲过来……如是者三。最终它逃向了池塘中，再不上来。我丝毫没有得胜的喜悦……

　　沮丧之余，我开始分析他的心理。这不是忘恩负义么？！为何他一点没有自己是只鸭子的自觉呢？

　　然而，细细琢磨，又非如此：他日夜呆在光华，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逐渐让他认为自己就是这方天地当然的主人，而当初豢养他的人类，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过客，甚至是入侵者罢了。所以，他才会堂而皇之的在操场上随处排泄粪便，才会把池塘里的小金鱼睡莲叶吃干抹净，才会在看到可疑者时会夹紧翅膀随意进攻。

　　我突然对这片土地肃然起敬了，竟能养出来这般桀骜不驯如斗士般的鸭子！

　　这明明只是一所初中学校，按常理会更强调规则与统一，然而，却能出人意表的养成一只“加油鸭”——曾经他是怯懦的、畏惧的、循规蹈矩的，如今他不认命、不服输、敢想敢拼。

　　每每看到他在校园里如帝王般昂首阔步的行走，我都会由衷的感动起来。这里，就是培养我十八年的沃土，我确实如同“加油鸭”所想，成了过客。然而，当我走上新的工作岗位，当我敢于挺胸抬头应对各种挑战之时，我知道，是光华给了我这样的底气——她以海纳百川的姿态给我恣意伸展的空间，让我长成了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是的，你是光华鸭，我是光华丫，这里还有“光华鹅”、“光华兔”，以及无数的光华人，我们都是曾经的光华“伢”。也都在岁月的磨砺下，绽放出属于自己最独特的光华——这不就是生命最美好的姿态么？

　　而属于这方土地的神奇故事，还在不断上演……

　　作者简介：

　　王俊苏，河南省安阳市教研室初中语文教研员。爱教研，爱写文，爱从平凡生活中发现生活的真意。私以为：所谓平凡普通，不是随波逐流，不是自甘沉寂，而是浴火重生后的云淡风轻，更是风云变幻中的永葆初心。有作品入选《师者行吟》《师墨飘香》《师兴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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