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垂纶，终于偷得浮生一日闲，偕拙夫，与恩师、好友相约，一行四人去邻县某水域钓鱼，据说那是淮河的一条支流，据说，之前去过那里的不少钓友都满载而归。

　　凌晨五点起床，稍加收拾即驱车赶路，中途在一家亮灯的街边小店匆匆吃了早餐，到达河边时天刚微熹。下车一观，两岸草木繁盛，雏菊丛生，黄绿间杂，晨雾轻笼。河面上两叶小舟悠然划过，打渔人在收网。

　　我那闲云野鹤般的恩师之前曾到此来过，他扫一眼河水，惊道：“哎呀，水位下降这么多!一定是开闸泄水了。”

　　都知道鱼对环境很敏感，水位变化会让它们焦躁不安，到处寻找安身之所，自然对香喷喷的饵食也了无兴趣。

　　不过，既来之，则钓之。我们仍然兴致勃勃地将装备搬下车，各自选好钓点，在水边安营扎寨、打窝抛钩。

　　恩师钓技超拔，皆因他玩一行、研一行、精一行——当年抽烟时吐烟圈都练得无人能及。我说，老师，弟子愚钝，不会调浮漂。高中时您教我学知识，现在还得教我学钓鱼，这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傅!”

　　恩师一脸无奈地过来手把手地教——加铅皮、调平水、找临界、观漂目……终于，一切就绪，饵在水，杆在手，静等鱼上钩。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脑海里逐渐浮出四个大字：鱼口不好。后面还跟着一连串的注解：立冬莫往河边走;开闸放水鱼难钓;霜下东南风，十钓九放空……看来这些钓鱼真言果不吾欺啊。

　　想来是“开闸放水鱼好捞”，那归岸的打渔之人倒收获颇丰，小小的舱中欢蹦乱跳。拙夫审时度势，料定今日难有所成，遂买下渔人捕捞的两尾大花鲢，装入自己空空的鱼护，之后就志得意满、悠哉乐哉了。

　　河水仍在下落，我发现岸边水下有不少河蚌，大大小小的，吸附在沙堤上，想是反应太慢，来不及随水迁走。于是顿起兴致，沿着河岸用抄网捕捞，来回走了两趟，捡了数十个，堆在一起，足有一大盆。

　　一天的时光悄然滑过，傍晚时分，来时信心满满的我们空空而归，但我瞅着一大盆的肥美的河蚌却心下窃喜、甚觉满足。儿时家母管得严，虽生于乡下，然未得允下水摸鱼捞虾，更遑论蚌螺，今日肆意捡拾，真是过足了瘾。

　　归途中，富有经验的友人亲传了洗蚌秘诀。回到家来，把蚌倒入桶中，反复冲洗，之后放入清水养了一个星期，日日换水，时时挂心，喜见蚌儿张开贝壳，绽放的蚌肉雪白滑嫩，十分诱人。

　　提前网上查阅，参考多个视频教程，明确了操作步骤。于是择一良辰，开始杀蚌。拙夫以刀撬其壳、断其肌，我则取其肉、除其脏(奇怪，竟然没有一个含珍珠的)，佐盐抓搓，反复清洗，又用刀背敲肉边，之后切丝、焯水。

　　拙夫特地去超市买来韭菜，权衡数个烹饪手法，一步一步，小心冀冀，开始烧制。起锅，放油，倒料，加肉，翻炒……终于，美味出锅，装盘上桌。挟起一口，细细品来，鲜香绝伦!

　　如今回想那次垂钓，奔鱼而去，携蚌而归，或者说，预设的是鱼，生成的是蚌。得乎?失乎?

　　这让我联想到我们的课堂教学，当我们进入教室的时候，我们预期的课堂成果是什么?当下课铃声响起，这一节课结束，生成又是什么?这种生成，是“鱼”还是“蚌”?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好像并不容易给出答案。也许，课堂的真正魅力就在于生成的不确定性吧!

　　于我而言，那次捉蚌，真是一次美好而愉悦的体验。

作者简介：

　　郑俊，河南省淮滨高级中学语文教师，淮滨县作协副秘书长。近年作品：《鲍照研究综述》《“高鸿决汉，孤鹘破霜”》等发表;《飘香的岁月》《“呆”在幸福里》等获奖;另有《只语片言 关乎性灵》《守望花开》《钓趣》《渴望阳光》《以何种姿态老去》等见诸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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