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到中秋了，现在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早上起来，一道道光影在我眼前晃动，我抬头一看，是我家葡萄架上的葡萄成熟了。只见小葡萄穿着紫色的衣服，几十颗小葡萄就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显得那么亲密。

　　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就像一颗颗玛瑙，又像一串串紫水晶，那么惹人怜爱。看着这一串串葡萄，我又想起了童年时中秋祭月的往事。

　　曾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妈妈从来都不舍得给我们姊妹几个买水果吃。只有到了中秋敬月神摆供时，才会到集市上买几样水果。因为我爱吃葡萄，又因为葡萄是那个季节的时令水果，价钱又便宜，所以每年的中秋妈妈都会买葡萄。

　　那时候，家里有个规矩，就是没有敬月神时，任何水果是不允许吃的，得先敬月神，敬过月神后才能吃。妈妈为了阻止我们几个偷尝，于是就把买来的水果包得严严的，想尽办法把它们藏起来。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偷吃。

　　祭月一般都在晚上，等月亮升起后，爬上了树梢，越过了房顶后，才能摆供祭月。那个等待的过程既漫长又煎熬!因为水果的清香是藏不住的，它会发出诱人的香味，馋得我直吸溜鼻子，勾着我肚子里的馋虫，让我的味蕾不停地分泌口水，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想吃!

　　我是一个闲不住的孩子，我顺着水果的香味，在屋子里来回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藏东西的地方。我钻到床底下找，没有;我又掀开被子找，没有;我又去衣柜和各个抽屉里翻找，仍没有;我又搬来凳子，够着房梁下吊着的篮子里找，还是没有……

　　我就像一个转动的陀螺，东跑西跑，就差把屋里翻个底朝天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我凭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终于找到了它们的藏身之处。

　　你猜我在哪找到的，猜不到吧!呵呵，是在装粮食的大缸里找到的。妈妈为了怕我们发现，还特意把缸沿用绳子缠了几圈，系了一个死疙瘩。

　　当我发现这个秘密后，早已把妈妈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了。那时，我高兴得只搓手，在地上又蹦了几圈。然后偷偷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发现我，还侧起耳朵倾听了一下门外的动静。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后，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我麻利地找来剪刀，可当我决定剪开绳子时，又犹豫了。我双手颤颤抖抖地握着剪刀，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偷，迟迟不肯下剪刀。

　　过了好大一会，贪吃战胜了恐惧。我的手好像不听话似的，只听“啪”的一声，我鬼使神差地剪开了绳子，掀开了盖在缸上的油纸布，在缸里刨了起来。

　　很快，那些藏着的水果就露了出来。它们装在一个大大的布袋里边，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布袋，看到里边躺着香蕉、苹果和葡萄。一股诱人的果香味扑面而来，只钻进我的鼻孔里。我恨不得一口气把它们都尝一遍。可是理智告诉我，香蕉和苹果都太大了，吃上一个太过明显，只有葡萄是一串的，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吃上几颗不容易被发现。

　　我咽了咽口水，捧着这一大嘟噜葡萄，沉甸甸的，又光又滑，一丝丝冰凉的感觉传入我的指尖，特别舒服。

　　我也顾不得葡萄洗了没有，干不干净，就从上边揪下来一颗挤在中间的小的，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用牙齿轻轻一咬，葡萄立马裂成两半，汁水喷溅了我一嘴，那味道甜中透着点酸，但是甜味更多一点，酸甜的味道刚刚好。我慢慢地咀嚼着葡萄的果肉，连葡萄皮也不放过，唆了又唆，直到把葡萄皮嚼得稀巴烂，没有一点味道了，还舍不得吐出来，最后干脆把葡萄皮也咽了。

　　本打算尝一颗就算了，但是葡萄的味道一直在嘴里徘徊，久久挥散不去。我忍不住一连吃了七八颗，看到原本紧密瓷实的一串葡萄，逐渐变得稀稀拉拉，我才知道自己闯了祸，一定会被妈妈发现的。

　　我像一个犯了天大错误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紧张地双手不停地搅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如何收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大门发出哐当的推门声，我知道是去地里收玉米的妈妈回来了。一瞬间，我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妈妈听到哭声，立刻跑到我身边，当看到眼前的景象，她生气地高高举起手朝我打去。我吓得连忙缩起了脖子，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过了一大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透过泪眼看到妈妈的手已经放了下来，她的眼睛红红的，里边似乎有泪水。她叹了口气说：“你喜欢吃葡萄吗?回来妈妈给你种棵葡萄树吧!”

　　听了妈妈的话，我紧紧地抱着妈妈，泣不成声地说：“妈，我错了……”

　　后来那天晚上祭月时，妈妈拉着我跪到供桌前，嘴里念叨着：“小孩子不懂事，希望月神不要跟小孩子计较，明年，我们种棵葡萄树，多给您摆上两串葡萄……”

　　第二年春天，妈妈真的种了棵葡萄树。我们姊妹几个对它呵护有加，每年的中秋，葡萄都会挂满枝头，都会摆上我家的供桌，祭拜月神。

　　如今我已出嫁，可是对葡萄仍念念不忘，又在自家的院墙边种下几株葡萄。因为葡萄陪伴了我的童年，陪我长大，还有着妈妈对我的宽容和爱!

　　如今，又快到中秋了，我舍不得摘下这一串串葡萄，因为我要用它们在中秋那天祭拜月神，祭拜我在天堂的妈妈……

　　作者简介：

　　赵明霞，焦作市马村区实验学校语文教师。河南省骨干教师，焦作市优秀班主任。一个爱美食，爱运动，爱文学的人。热爱自己的工作，喜欢挑战自我，生活中充满了活力，总感觉有干不完的事，使不完的劲，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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