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玉米之后，种冬小麦，干旱，需要浇地。一个人白天穿件夹衣还能凑合，一到晚上，温度下来了，特别是到了深夜，再刮点冷风，会冻得人直打哆嗦。

　　夜里，水泵也不能停，西瓜叔挣的是钱。他为什么叫“西瓜”呢？头长得跟个西瓜差不多，别人喊，他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多少年了，“西瓜”这个诨号，在村里早已经家喻户晓了。

　　刚分地没几年，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西瓜叔看准了商机，东挪西借凑了些钱，再加上贷款，买了拖拉机、水泵，给人犁地、浇地，一天到晚，忙的不亦乐乎。据说，他给人家打场的时候，连吃饭都坐在拖拉机上，怕耽误时间。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三个年头，西瓜叔就会把欠账还完，稍微一想，以后的小日子滋润着呢。今晚照常浇地，反正村子里就他这一个水泵，爱用不用，过期不候。至于价格，他脑子里还没有“垄断”这个字眼，反正在大家能接受的范围内还是自己说了算。

　　凌晨四点多钟，天更了，怕穿上棉袄，也不见得暖和。西瓜叔还穿着夹衣，他不敢走，怕水泵出了故障；况且，熬了多半个晚上，干的都是体力活，能量消耗大，也饿了。

　　最关键的是，这会儿浇王寡妇家的地。“同性相排斥，异性相吸因”，你看这孤男寡女的，说心里没想法，鬼才相信。况且，王寡妇第一个对象，介绍的就是西瓜叔，本来两个人也没啥意见。可阴差阳错，她娘嫌弃西瓜叔穷，长得难看，说什么也不同意。

　　啥都是命中注定的。王寡妇好日子过了没几年，男人就得病死了，还撇下一个儿子。西瓜叔到现在还单着，据说，自从他看到王寡妇第一眼起，就没打算再找别的女人。

　　西瓜叔买拖拉机、买水泵，还有赌气的意思，非得活出个样子来。不说废话了，西瓜叔看着王寡妇穿的也不厚，心疼；其实自己比她穿的还单薄呢！

　　水淌进王寡妇地里。西瓜叔打着手电筒，围着人家的地转了一圈，估计田埂没有跑水的地方，再过两个小时，等到天亮的时候，就把这块地浇完了。

　　西瓜叔招呼王寡妇坐在拖拉机这里，有电灯，明亮，说不用到地里转了，到时候就浇完了。前面的沙土岗上，只忙得挣钱了，自家的地瓜，还没有刨。他走过去，扒了几个地瓜，用衣服兜着过来了。

　　地头玉米秸多的是，西瓜叔抱了几抱，生火取暖，烤地瓜。火着了，很旺，照着王寡妇的脸。人家说夜里看女人显得年轻，有性感。一点不错，西瓜叔老是忍不住看看王寡妇的脸蛋，还有那隆起的乳房那里，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烤地瓜，很简单。西瓜叔找了一根柳树枝，用工具箱里的刀子削尖，插在地瓜上，放在火上烤，时不时换换方位，受热均匀。男人心细起来，比女人都考虑周到。他把地瓜皮一点点揭下，带着木棍，递给女人吃。

　　王寡妇谦让，不愿意吃，其实也饿了，况且闻着那香味，就让人受不了。西瓜叔是真心真意的，非得塞给她，而且带着不容选择的眼神、动作。

　　女人心里啥都明白，接过地瓜，吃着，忍不住问西瓜叔：“你心里想啥，俺都知道；俺一直等你，可一年多了连个话都没有。”

　　西瓜叔叹了口气说：“俺这么挣钱吗，等挣了钱才有底气，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王寡妇“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认为俺眼里只有钱吗？傻瓜！”

　　第二个地瓜也烤好了，西瓜叔依旧不舍得吃。他还是一点一点揭下皮，与刚才不同的是，用手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喂给女人吃。

　　天亮了，两个人偎依在一块，还睡着。火苗还没有熄，周围满是烤地瓜的香味。水泵，还在工作着，把王寡妇的地浇的差不多了。

       作者简介：

　　李固国，山东省鄄城县引马镇中学语文教师。菏泽市优秀教师，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致力于在读书写作中追求乐趣。作品散见于《菏泽日报》《牡丹晚报》《菏泽广播电视报》报刊等。有作品入选《师意盎然》《师兴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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